知否 墨兰

　　明兰不愿嫁人这事已经够盛纮上火的了，那边长枫一时也不愿娶妻，只是墨兰瞧着，倒也不像是真的没有什么恋慕的女子，怕是已有，但长枫自己暂时还不愿意吐口。

　　墨兰心里明白他，他一直都是那个心底里喜爱风花雪月的富家公子哥，虽然他从来不说，但墨兰知道他为了自己这个妹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喜好。她心底里深谢他，在这些事上也不会去逼他。

　　长枫先前离开汴京时偷偷去过一次广云台，墨兰一直忘了这里，这次借了顾廷烨的光，也一并进了广云台里面。

　　这里瞧着富丽堂皇，美貌的娘子们温声软语地围上来，见了顾廷烨却又娇笑着呢散开。人潮深处走出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子，她的容貌虽然秀致娇艳，但更令人驻足的实则还是她眼角眉梢间的情思，她的柔情中带有万般灵动的风情，饶是同为女子的墨兰也不由心里泛起千般怜惜。

　　顾廷烨道，这便是魏行首。

　　她是官妓，入了乐籍，本不必做那些皮肉生意的。可是汴京此地，便是站着樊楼上随意掷一块石子儿下去，也能砸着不少大相公。即便做皮肉生意不是她们本意，又触动律法，但这些在“贵人”们眼中命如草芥的漂泊女子，她们怎么能躲得过呢？

　　魏行首带着二人到了楼上的一间屋子中，魏行首偏头朝着墨兰浅浅地笑：“这间屋子原先是堆放杂物的，这些日子才收拾了出来……并不脏。”

　　顾廷烨见墨兰坐好，便想出去守着，魏行首的笑容不变，语调也柔软缱绻：“将军最喜欢青梅酒，广云台刚刚更改了配方，不如您也尝尝？”

　　顾廷烨笑着应了下来，带着魏行首指给他的精致酒坛退了出去。

　　魏行首看向墨兰：“您这金尊玉贵的官家姑娘，是有什么想问我的？您其实全然可以换个地方，何苦到这里来？”

　　她确实很聪明，墨兰去寻顾廷烨时他也想着做场宴饮便罢了，是墨兰自己非想要来广云台一趟的。

　　墨兰只是好奇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这样想要顾廷烨饮酒？”

　　魏行首的意图实在太过明确，就连方才顾廷烨的笑容里也多是怜惜的包容，顾廷烨这样的神情很少见，墨兰好奇，也实在不怎么明白。

　　魏行首愣了愣，复又轻轻地笑了：“将军不喝，何来税钱？”

　　既无税钱，又何来公饷呢？他们的国库靠着酒肆塞得满满当当，他们的官员们靠着女子的调笑劝酒而收到一笔笔丰厚的俸禄，却依旧用自己的强权压迫着这些为他们挣来税钱的可怜人。

　　这些，她通通学过。

　　可是这些，她也通通忘记了。

　　她忘记了，在这里，她并不比她们高贵多少。在这个世道里，如果她自己立不起来，只依靠着父兄、丈夫、儿子，他们稍有不慎，她也一样要用血泪成全他们的富贵。

　　墨兰心里发酸，抬手握住魏行首的手，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眼眶里打转：“抱歉。”

　　她既然要做，就势必要先让她们拥有自食其力的能力，要去解开束缚着她们的锁链。

　　广云台里的姑娘们，是她必须搭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