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 墨兰

　　新帝登基，大多都是要加开恩科，齐衡和梁晗都马不停蹄地进了贡院。齐衡进了贡院后不久，平宁郡主和小秦氏就一同被宣召进了宫里，二人在暖阁内坐了近半个时辰也不见人传召，只好有些忐忑地相对而坐。

　　二人虽说不会吵起来，但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今日那小皇后要与她们说什么，不免有些彼此埋怨。平宁郡主看着袅袅茶烟，不由叹了一口气：“我早知道皇后娘娘与家中姐妹颇为情深，也当好好与明兰见上一面，解了那些误会才好。”

　　明兰在屏风后坐着，静静听着，手里还拿着墨兰亲手写好的文章。墨兰没有提明兰的事，只是说起了早已被遣去守陵的荣飞燕身上，她只说荣飞燕从不曾受辱，可汴京人人坚信她身着污泥。

　　可见人言何等可怕，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若是叫心怀不轨者记恨上了，不说被掳走的惊吓，只说这些人仅需动一动两片嘴唇，就能轻而易举地毁了一个女孩子的一辈子。

　　赵瑾珩登基这几个月里，墨兰着手一边修整火药房，一边整理了几户抄发小报的书坊，正式让他们做了报舍。他们的官方消息有了更多的确定，兼有灵通的市井消息，十分受百姓的欢迎。她借着自己的身份，拉拢了许多备考的寒门举子，她有足够的银钱，他们有足够的笔墨为她撰稿，自然轻易控制了民间半数口舌。

　　本次恩科后，这些人中若有人中了进士，也正好让他们做了监察长官与担保，权威性自然更强。

　　她的这篇文章印在首页，售卖于市井之间，至于之后的舆论，自然不会再凝胶在明兰身上。

　　墨兰在家时的文章就是书塾中的佼佼者，庄学究等人也不止一次惋惜她不是男子，明兰读着读着，竟然不由有些鼻酸。

　　她忽然明白，她不愿意嫁给齐衡了。

　　齐衡喜欢的是一个谨小慎微、安静乖巧的六姑娘，而非她生命力；平宁郡主看重的是她皇后妹妹的身份，而非她这个人。

　　没有一个人，是当真尊重她的灵魂的。

　　这样的婚事，实在很没有必要。

　　墨兰终于姗姗来迟，先给平宁郡主拿了些东西，说是盼着齐衡这次中了进士才好授官来帮她和赵瑾珩的忙。平宁郡主看着她一身利落，想来也是事务繁忙的，齐衡与盛家有旧，搭上她也算是一条出路，自然一切好说。

　　小秦氏被留了下来，墨兰施施然坐在上首，看着下首战战兢兢的小秦氏不由叹了口气。她恨极了用莫须有的罪名去污糟另一个人的名声的行为，与性别无关、与是否是她的亲人也无关，她只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可是她最明白她。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如此明白另一个人了。

　　墨兰端起茶盏，连半分目光都不曾分过去，轻轻吹了吹浮沫：“大娘子，这次关于我妹妹的谣言，你在其中可是出力不少啊。”

　　小秦氏从不想一个十几岁的小门户的姑娘会有这样的威仪，只能略微颤声：“娘娘所言，臣妇当真是一无所知，想必是……”

　　对面那清丽矜贵的年轻姑娘用冰冷的眼神打断了她的话，她只听见她说：“你也不必狡辩，本宫手上有一件事情，你若做好了，此事便可一笔勾销。大娘子，你可愿意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