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05

月色清冷，凌乱的宴台重归平静。

“你怎么样？受伤了没？”刘耀文正欲询问，便看见宋亚轩一脸凝重的小跑到郡主那边的席位，然后自顾自地翻找着什么。刘耀文皱着眉跑过去，便看到他一把抓过软榻上的毛毯，抓到跟前细细嗅了一番。

“怎么了？”

“这块毛毯的味道...是有人...有人做了手脚......”宋亚轩低低地呢喃着，“这个位置...本该是你的坐席……”

向他们走来的马嘉祺脚步一顿，刘耀文愣愣地盯着宋亚轩手中的那方毛毯，然后缓缓对上了马嘉祺震惊的神色。

京城。

又是他。

刘耀文心里犹如被石块堵塞的泉眼，闷闷沉沉满是冷冽的肃杀之气。

“阁主！”

是他爹，爹爹怎么在喊宋亚轩？

“阁主，求你...求你救救小儿......”

阿武！

刘耀文倏尔间望向他爹：“阿武怎么了？”

这是刘耀文头一次听见他爹苍白无力地说道：“刚刚大夫来看...说他...被那老虎拍断了肋骨......”

半柱香后，宋亚轩从卧房出来，郡主将军全部拥上前去询问情况，刘耀文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面有疲色的宋亚轩撇了他一眼，然后和他的家人说着房中弟弟的情况。

等二老进到房中去看弟弟后，刘耀文才感觉早已麻木的双腿逐渐有了知觉。

“我听大夫说，阿武的肋骨断了足足五处，只怕是将来治好了都会落下了半身残疾，是吗……”

他不敢看宋亚轩的眼睛，他更怕看宋亚轩的眼睛，他怕他看懂了那双眼里残余的默认。

“他是因为我...是替我挡了一遭……”刘耀文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直接冲着我来...非要对我的家人们下狠手...为什么......”

“阿文......”

阿文？谁在喊阿文？

是宋亚轩吗？

刘耀文感觉自己冰凉的握拳被一双温暖的手掌轻轻包住，那双手极尽温柔地摩挲着他微微颤抖地手背，像安抚，像宽慰。他在那瞬间仿佛找到了一个倾泻口，脱了力般朝他抱去，紧紧抑制的痛楚在片刻间全数崩塌，他像个不懂事的孩子般埋在宋亚轩的颈间低低地抽泣，拥着那带着温度的身子仿若拽住这世上最后一片清明。

无论是作为长子还是作为少将军，刘耀文永远都是保护他人的角色，那具摆在外人面前仿佛永远坚不可摧的盔甲在宋亚轩一声又一声的阿文中终于卸下，他不再是刘府当家大少爷，也不再是率领三千红旗军的骠骑将军，他是被给予的孩子，也是不断索取的少年，是也需要一丝安慰与保护的阿文，而他知道，能如此拥着他、带给他片刻守护与安宁的人，只有宋亚轩。

“阿文，别怕，”宋亚轩轻轻拍着他的背，抚着他的后脑勺，然后慢慢将他从怀里捧出，摩挲着他湿润的下颚说道，“弟弟不会有事的。”

刘耀文恍惚地看着那个青衣男子眼底装不下的温柔与爱意，像是漫天追不上的萤火虫。

“你太累了，该去休息了，睡一觉吧，明日清晨，小武就能醒了……”

他的宋亚轩似乎还说了什么，只是他好像已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残存的意识了。他只觉得宋亚轩的声音宛若晚风吹过竹林，有些沙哑却十分舒缓，像一股春水拂面，让他昏昏沉沉坠入河川。

次日上午，刘耀文在一夜无梦后蓦地惊醒，才起身便一路跑着去看望自己的弟弟，还没到院门外，便看见一个很熟悉的面孔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停下了步伐。

“刘少爷不妨一会儿再进去，郡主正在喂小少爷喝药粥。”灰衣男子正眼都没瞧他，冷冷丢下一句便与他擦肩而过。

“你是......”

是宋亚轩口中的二哥哥！

没了面纱，没了粉黛，但刘耀文还没正色打量一番便是先问道：“阿武没事了？！”

“小亚轩说了，一切无恙，最迟半日便能恢复如初。”

刘耀文一喜，但察觉到那二哥哥面色漠然，有些疑惑地问：“亚轩儿呢？怎么不是他来治病？”

灰衣男子步子一顿，淡淡说道：“他不让我说的……”

“他怎么了？”刘耀文忽得心里没来由的一痛，说不上为何只是他在瞬间有些慌乱。

明明昨晚他还......

“亚轩他...”灰衣男子缓缓回过身来，望着刘耀文，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死了。”

小剧场——

刘文文：爹，娘，孩儿不孝，心仪之人已亡故，孩儿也当随他一道去了。

宋轩轩：你丫给我撑着，小爷可不想去阎王殿把你给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