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嫔妾参见两位娘娘。”

“你是……”

“嫔妾碎玉轩淳常在，这里好生热闹，淳儿便过来瞧瞧，芳妃姐姐还有敬嫔姐姐莫要生气。”

妍芳实在搞不懂她是真的还是装的，要是真的也不至于连这些规矩都不懂，又不是三岁稚儿，胤禛也不会选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进来，何况她身边还有宫女提醒呢！要是装的，那也很是自然了，以这么一副姿态过来，而且话都说了，她们再追究岂不是小气！真是又聪明又愚笨。妍芳看不懂，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敢放弃时就放弃，这么多年她何时在乎过那些，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胤禛对她好的证明，也算是当时对延迟封妃的补偿，看戏当然可以，但是不能到她这边来，左右宫里又不是没个唱戏的，不然皇后等人还不得闷死。

“一场戏而已本宫还没那么小气，不过这里是皇上送给本宫的，日后若无特殊还是不要随意闯进来为好。”

淳常在也有些懵不知是该认错还是什么，不过芳妃的眼神根本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这又该怎么办？妍芳也不是真生气，就是小气不愿意分享，更不想惹了一大堆麻烦。

……

华妃难缠，胤禛一直知道，后宫中有什么能瞒过他呢，只不过他并不在意罢了。

苏培盛眼见时辰差不多，门口隐隐约约人影闪烁，小声提醒道，

“皇上，该翻牌子了。”

胤禛在翊坤宫歇了两日，今日是不会去永寿宫的，他自己清楚其中蹊跷，妍芳心里也有些猜测，不过下面的人定是不会注意到的。胤禛揉揉酸涩的眉心，兴致缺缺，想到了皇后的提醒，

“还有新进宫未曾召幸的？”

苏培盛一想这正是好机会，“是，碎玉轩的菀常在和淳常在，另还有安答应。”

“安答应是敬嫔宫里的？”

苏培盛听这话音便知道了，虽不能叫皇上立时翻菀常在的牌子，好歹有个印象也好，左右自己已是大总管不必太过担忧，“回皇上的话，安答应前不久刚搬到了咸福宫。”

胤禛摆摆手，“那便她了。”

下面早有人得了消息立马去了咸福宫，安陵容此时也有些怔住了，立马看向惠贵人，沈眉庄虽有些失落，不过很快调整过来了，不是安陵容也是别的人，实在不必自苦，转而恭喜安陵容，“恭喜妹妹了，妹妹可是傻了？还不快收拾收拾。”

安陵容喜的不知怎么是好，“是，多谢姐姐。”

敬嫔心里怎会全然没有波动，不过皆是她自己的选择，想到日后期待盖过了此时的落寞，既已走了第一步自然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还特地嘱咐了两句，“妹妹不必紧张，皇上是个宽厚的。都会有这么一遭的。”

安陵容此时心定了定，郑重的行了个礼感谢敬嫔，“是，嫔妾多谢娘娘。”

至于是谢提携还是提醒倒不必说明白了，敬嫔也不怕她别有心思，皇上不是个轻易发怒的性子，但也并不多慈善，自己此番胜在光明正大还有芳妃替自己周旋，否则只怕皇上的敬重也好，看重也罢，都要到头了。既然已经付出了这些，自然不能轻易放弃，皇上念在过往肯放过一次不代表还会有第二次的机会。敬嫔是个温厚的性子可要和自身喜悦以及家族未来相较便不足为重了。

“娘娘？”

“没事，如今只盼着她能争些气，早早的得个公主便好了。”

“说不定还能一举得个阿哥呢。”

敬嫔不是不心动，只是可能游离在外多时，她更易看得懂皇上的心思，是以狠狠斥责了一句“日后不必再说此类的话了！”

先前说话的宫女有些嗫嗫的不知所措，“娘娘……”

“便是个阿哥又如何！能越过三阿哥，还是能比的上六阿哥和七阿哥？以本宫和芳妃的交情，芳妃也一向喜欢女儿更多些，何愁小公主没个好的前程！便是家里也是沾了光的。”

何况敬嫔家里早换了当家人了，父母和兄弟能一样吗，她是个清醒的自然知道怎么选更好。“你们都听清楚了，日后即便是个阿哥，也不许再生什么事端！”

满殿的奴才被敲打了立马收回了心中的小心思，敬嫔何尝不是敲打自己，她一向清醒知足，也是如此才能安稳走到现在，皇上也愿意给两分薄面。

那边安答应由小太监扛着进了西暖阁，四处静悄悄的，打开一个小缝新奇的打量着，屋内阵阵暖香袭来，似乎刚刚外面的寒风都不足为惧。

“皇上，安答应已经在西暖阁等着了。”

胤禛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书，“那就过去吧。”

阵阵脚步声响起，胤禛大步进来了，安陵容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皇上有些羞怯，胤禛掀开瞧着她似有些紧张，胤禛也不知如何说，静默了一会儿，安陵容身子有些抖，还是鼓起勇气看向皇上，“嫔妾参见皇上。”

胤禛早自己躺下了，“嗯，害怕？”

“嫔妾只是有些冷。”微抖的语调也可听出她的强装无碍，胤禛本来不多的兴致也没了，安陵容看不清皇上的面色，但也知道怕是对自己不满意，一瞬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家里的母亲，沈甄二人，还有素日里怠慢她的奴才，对她冷嘲热讽的几个嫔妃，还有敬嫔娘娘，今儿若是惹了皇上生气只怕再没有机会了。虽然心中繁乱，实际不过一瞬，按照规矩钻进了皇上的被窝，胤禛也不打算多折腾，见她这样便也顺势进行了下一步，虽有些兴致缺缺，好歹完了事。至此安答应也算成了正式的嫔妃，皇后那儿有固定的正日子，胤禛总是要留宿的，再加上永寿宫和翊坤宫一旬便占没了，剩下四五天惠贵人占一半，富察贵人一日，安答应一日，剩下夏常在和德答应还未承宠便先失了宠。

华妃看着丽嫔还有曹贵人很是气她们不争气，“先前你还有个一两日，这惠贵人得宠了，你便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了！”

“嫔妾……”丽嫔能如何说，她自然也不想，但皇上不来她能如何！

“娘娘，此事也着实怪不到丽嫔姐姐，这惠贵人加上安答应几乎拢了新人全部的恩宠了，咱们又不像娘娘，和皇上感情甚笃。”

曹贵人这话叫她脸色微微好了些许，“还不是你们不争气！这个惠贵人，哼！还真是本宫小瞧了她，还有安答应，瞧着木愣愣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这安答应着实算不上什么，皇上想也是看在敬嫔的份上才召了两次，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一个安答应本宫还不放眼里，倒是这个惠贵人竟哄的皇上许了她学习之权，看来野心不小啊！”

“惠贵人哪能比得上娘娘！”

……

天气渐暖，御花园里也多了些人气，胤禛正好不忙，“今儿天不错。”

苏培盛站在下面不知皇上为何突然有此感叹，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身边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皇上说的是，奴才看御花园花开的不错，皇上批了这么长折子可要出去走一走？”

“嗯，去永寿宫。”

果然，苏培盛虽未猜到不过却一点不意外，连忙伺候皇上稍整理一番，小跑着直到皇上上了轿撵，招呼着起驾。

“皇上驾到！”

妍芳正扶着弘旭，由着他小腿一蹬一蹬的，声音刚响起，胤禛便大步走进来了，妍芳也没再费事，主要是现在手被弘旭紧紧抓着整个人也半坐在地上，实在起不来身。

“皇上吉祥。”

胤禛看着她双眼含着温柔笑意的坐着，怀里抱着的弘旭大眼直直的看向他，母子二人眉宇间的相似叫他无端软了心肠。胤禛这般看着也蹲了下来，大手摸摸弘旭蓄起了小绒毛的脑袋，弘旭还不乐意，转着要逃离魔掌，小手够着要推开。“呀，不，坏！”

妍芳看着他小手摸来摸去就是碰不到胤禛，那点子力道更是微不足道，何况胤禛也不是没数，自然不担心，坐在一边看着父子两斗智斗勇，准确说是胤禛逗着小娃娃。

“他会走了？”

“不会，臣妾也是实在无事，扶着他走两步罢了。”

胤禛笑了笑，看着斗不过自己已经投降走到自己怀里腻歪着的小娃娃，“弘旭还小，不必着急。”

弘旭似乎是听懂了，抱着胤禛的脖子，软乎乎的笑着，温软的小身子缩在胤禛怀里，奶香奶香的。嘴里不断念念叨叨什么，似乎在抱怨额娘怎么这么狠心也可能是在炫耀自己的本事，妍芳看着胤禛耐心的回应着，带着他玩了会儿。

“今儿天不错，待会儿去御花园走走吧。”

妍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笑到，“今儿皇上倒是难得休息了，臣妾先去换个衣裳吧。”

说着也不管了，自顾起身，虽因起身动作太猛晕眩两息，不过丝毫不影响好心情，“采菊，去将前儿做的衣裳拿出来，还有前儿皇上送来的首饰！”

胤禛看着放下了刚刚一惊之下伸出来的手，笑着摇摇头，“你慢些，今儿朕无事，又不会丢下你先跑了。”

妍芳嘴上答应着，手上动作一点不慢。采菊腊梅也给力，很快便收拾好了，妍芳看了眼很是满意，看着妆匣有些犹豫，一只大手突然出现，挑了一只鲜艳的翠鸟点翠簪插了发髻上，妍芳看着浅浅一笑，镜中美人也是温婉一笑，如河畔的春水一般，盈盈入心。

胤禛似被蛊惑了一般低头在那娇艳欲滴的饱满的唇瓣上轻轻印上一吻，妍芳瞳孔微睁，下面伺候的人也赶忙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胤禛似有些沉迷，本只想浅尝辄止，谁料一沾上便离不开了，妍芳听着耳边逐渐加重的呼吸声，不敢直视胤禛那幽深的似要摄人心魂的眼眸，粉润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胤禛看着心中暗恨，但想着今儿这般好的天气，还是闭眼深深平息两分，再睁眼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肃着一张脸实在很难将刚刚那个人和现在的冷面帝王对应上。倒是她粉面含春，娇艳欲滴，娇娇怯怯的，胤禛见着眼眸一暗，似刚刚压下去的邪火又要复燃，凑近在她耳边轻声威胁到

“再这般，咱们今儿就不去御花园了。”

妍芳狠狠瞪了她一眼，与其说是威胁，还不如说是魅惑。率先走了出去，众人都是屏息敛目，不敢大声出气，不过心里都是欢喜的，自家主子得宠她们的腰杆自然也是直直的，便是对上翊坤宫都不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