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妍芳看着被奶嬷嬷抱着的弘旭竟也准备好了，“弘旭也去？”

胤禛背着手，走到她身侧，与脸上表情不同的是他握着她的手，那般温暖轻柔，似是不解为何她这般惊讶，点点头肯定了她的话，“朕瞧这小子精力旺盛的很，一起带出去逛逛吧。”

他还以为她是担心外面不安全，岂知她不过是以为他是特地过来陪她，结果还带了个电灯泡，失落，失望写满了眼里。胤禛看着她似有些不开心，不解其意微微晃动的掌心的柔胰，一双凌厉的凤眸中透着关心还有一两分不甚明显的担忧，妍芳瞧着他那样，有些气鼓鼓的背过去，不想搭理他。不过自己很快开解了自己，不情不愿的开口，“那咱们走吧。”

胤禛不知为何她会突然的不高兴，此刻又恢复了，不过只要她展露笑颜，明媚的笑容驱散了身边的沉寂和落寞，胤禛便放心了。帝妃二人带着他们的小儿子一路去了御花园，虽不算高调，也未清路，但这一路该知道的早知道了。高位虽有些酸气也并未当作大事，倒是下面的几个低位嫔妃听着很是钦羡。

……

储秀宫临近御花园，夏冬春自然也听到了，心中酸涩，嫉妒不已，平素很是低调的一个小宫女出言建议，“小主，咱们不妨也往园子里走走？”

夏冬春早不是当初进宫的那个夏冬春了，还是有些警觉的，“皇上携手芳妃还有七阿哥一道游园，本小主去怕是不合适吧！”

“御花园那般大，何况皇上也未清场啊，奴婢是为小主考虑，如今安答应承了宠，小主宽厚，但奴婢却瞧不上那小人得志的猖狂！只怕……”

果然这便被拿捏住了，夏冬春追问，“只怕什么？难不成她一个答应还敢以下犯上不成！”

“小主，这安答应是不如小主尊贵，但这惠贵人……”

话点到为止，人家不多说，反而夏冬春有些摸不清，“平素你跟个据嘴葫芦什么似的闷不吭声，今儿倒是伶俐，那你说说本小主该如何？”

“这……奴婢愚钝。”

皇后看不上她，华妃那边早得罪了，齐妃和皇后一条路子，芳妃压根没交情，敬嫔已得了安答应，夏常在还能选谁！

“哼，没用的东西！”

小宫女低垂了头不敢多言。不过夏冬春不敢出面倒另有一个头铁的过去了，一声樱粉色好巧不巧还撞了色，德答应也是个清秀的美人，最合适清淡的打扮别有一番风味，偏遇上了个珠玉交晖毫不逊色的妍芳，颗颗饱满的南珠也不过成了她一丝珠光的陪衬，明艳逼人，同是精致温婉的装扮，孰优孰劣一眼分出高下。胤禛也是如此，这娇娇柔柔迫不及待过来请安的德答应是一分注意也未曾得到，原先激动的小脸也随着请安的时间一点点变得苍白，心也一点点落了下去。瞧着好不可怜！

妍芳自然看见了不过与她有什么关系，不见她还想不起来，一见她便想到了太后，想到了皇后，想到了弘旭，心头无名火起，唤了抱着弘旭的奶嬷嬷上前，一把将弘旭抱了过来，自怀孕之后便再没带过护甲，如今最是方便。弘旭正是对一切好奇的时候，目不转睛注视着她指尖的娇花，探出半个身子便要够着，妍芳一惊连忙抱住了他，生怕一不小心摔着。胤禛更是从她接手弘旭便护着她们娘儿俩了，毕竟弘旭也有些重量，妍芳抱着着实不轻松，胤禛一手护着她的腰肢，一手还得护着四处作怪的小弘旭的脑袋，自然分不出心神给德答应了。

德答应看着那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高大威武不苟言笑的男人此时正细致贴心的护着怀中的女子，一边还要耐心的回答孩子的问题，即便二人的交流在旁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而女人温柔慈爱的看着怀中白白胖胖机灵的不得了的胖娃娃，奶声奶气的偶尔蹦出一个词，间或抬头莞尔一笑，男女对视间脉脉温情喷涌而出，这是多少和谐幸福，令人向往的一幕，可惜……

德答应苦涩一笑，甚至身子也有些打晃。胤禛并未注意，倒是妍芳低头时见到了，心下微微叹了口气，终归是个可怜人，而且本不是一个段位，降级打压，便是成了也没什么快感。“皇上，德答应还请着安呢！皇上莫不是看花了眼？”

胤禛眼底有一瞬她看不懂的颜色，大手背着蹭了蹭她的脸颊，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恍惚的懵样实在叫他愉悦，随意说了声，“起来吧。”

德答应连忙扶着身后宫女的手起身，“嫔妾多谢皇上，多谢芳妃娘娘。”

“无事你便走吧。”

“皇上怎的这么霸道，德答应愿意逛御花园就叫人家逛嘛，反正御花园这么大也碍不到咱们。”

胤禛听了她这话，这才肯定的点了点头，她一向是个小性又善良的姑娘。二人几乎可以说相处了这么些年，而且胤禛对她是真正上了心的，时常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完全足够叫他了解了她的性格，又何尝不知她心中的苦楚，愤懑。他亦是！原以为顺着罚了德答应不说叫她放开纠结，至少能让她出口气，少些思虑，早日养好身子，他不知道德答应无辜吗？他知道，只是总要有人承担的，最小的后果便是她了，一个是相伴多年的心上人，一个是接触不久没有印象，甚至有些防备的所谓母族表侄女，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正如他不知道敬嫔不孕除了自身宠爱还有可能是因与年氏太近受了影响吗？他也知道，所以才封了嫔，既是为补偿，也是安抚冯家，还有便是想维持后宫平衡。但同样胤禛已经是皇帝了，天下都是他的，他愿意给的才是你的，不愿给的随时都能收回。便如敬嫔的特殊，原先即便不留宿，每月还会和她用次膳，可自从敬嫔有了小心思，连咸福宫都未踏足过（惠贵人侍寝是翻牌子后抬进了西暖阁），虽因妍芳的原因允了她的心愿，但那一二分特殊也是全然没了，他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不愿理解罢了。

他知道妍芳心里对当初一事耿耿于怀，所以从不介意她某些场合的不敬皇后，不孝太后，甚至还隐隐做她后盾，不提不问不罚甚至将机会摆在她眼前，却没想她这般清醒，这般柔软，这般善良，这般坚持。与这沉闷算计不择手段的宫墙格格不入。唯一的算计便是对自己了吧！虽浅薄却极其好用，这不自己便已经被俘获了！她最是小气，眼里容不得沙，捏酸吃醋撒娇卖痴最是擅长，不符合他的想象甚至不符合后妃的标准，不过见着她日渐松弛，日渐柔软的样子，胤禛没有丝毫不喜，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有一种由衷的骄傲，毕竟这些小性子全是自己一点点的纵出来的，全是因着自己的庇护才展露的如此彻底，和这宫墙里截然不同的明媚，璀璨，纯真，柔软，肆意自在哪样不能狠狠撩拨她的心弦！

德答应早识趣的走了，胤禛抱出小胖子像刚刚妍芳一样，不过却不是放在自己怀里而是交给了苏培盛，“带七阿哥走一走。”

皇上一句话，下面不管做的好做不好定是要尽全力的。

妍芳顺着他的力道进了他宽厚的怀抱中，还假意问道，“皇上要干什么？这可是在外面。”一脸的大义凛然，但那双眼睛里的戏谑还有那不安分的在他胸口肆意狂舞的纤纤玉指，全然背叛了她，小心思一览无余。胤禛一把握住放在嘴边啃咬着，酥酥麻麻的，身体的反应最说不得谎，她知道，他也知道。胤禛低低的笑了，温厚的嗓子滑过，波动着她的心弦。耳尖微微泛红，抬眼羞愤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眼胤禛立马心猿意马起来，连忙投降。

“前儿我看到了一座秋千。”

胤禛一听便明白了，瞧她这娇俏傲娇的样子，便是没有这出胤禛也定是会如她的意的，“好。”

秋千不大，只能妍芳一人坐着，胤禛挥开了那些奴才，亲自上前，一点点轻柔的推着，时刻让她处于自己的可控范围内。清脆婉转的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舒心。

“高一些，高一些！”

胤禛并未听只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妍芳也不生气，本来玩的就只是氛围而已，而弘旭原还看花看的起劲，这会儿早盯着额娘不放了，新奇极了，大大的眼睛写满渴望，不说采菊这些日常照顾他的，就是苏培盛都微有些心酸，虽然因为芳妃娘娘，七阿哥天然得了皇上太多关注，可也因此，这阿玛额娘在一起时便没了这个小儿子的地位，一个玩的开心，一个看人玩的开心，哪个注意到了小阿哥的渴求呢！不过他们也不敢说，只能哄着七阿哥，还不能让他搅了那两位的兴致。唉！难呐！到底还是亲生的，妍芳注意到了，连忙叫了停，“弘旭，过来，额娘带你坐秋千。”

说是秋千不过她抱着弘旭，脚尖轻点，微微晃动，仿佛摇篮一般。

胤禛见她两手都脱离了绳子，有些担心，虽然这不过一点点晃动，但弘旭只是个小孩子，万一不小心，母子两个都要摔了。胤禛只好就站在旁边护着，妍芳不喜这般，拉过他，“皇上也坐吧。”

胤禛也不推辞，坐了下来，二人挤着坐下了，妍芳半个身子坐在他身子，两条修长的玉腿挂在他的腿上，侧看着他，而弘旭坐在她怀里，激动极了。妍芳靠在他身上，心里一下就安定了，二人静静的便是不说话，之间的气氛也不容她人插入，不过没一会儿弘旭微点着头便要休息了。

“今儿也是玩的很猛，奶嬷嬷带七阿哥先回去吧。”

“是。”弘旭配合着张开手，奶嬷嬷抱着他很是小心的回了永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