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敬嫔一直站在芳妃身侧，似有所觉，皇上那一眼……看着皇上走远芳妃低头浅笑，再看前面皇后和华妃，她似恍然大悟，低头一笑置之。“妹妹，咱们也走吧？”

妍芳顺着一道回去了，她们走的不快加上后面有意追赶，很快便碰上了，敬嫔一看介绍到，

“这是我宫里的惠贵人还有安答应。”

一端秀女子率先请安，“嫔妾参见芳妃娘娘。”

后面安答应瞧着不过清秀，但眉间的怯懦还有安静倒在宫中少见。

“起来吧。惠贵人本宫见过，安答应之前倒是未曾注意，也是个美人。”

“嫔妾相貌微浅，如今得见娘娘实在相形见绌。”

安陵容没想到芳妃竟也会这般夸赞自己，之前一直是个小透明，自从敬嫔要了她去咸福宫可比待在储秀宫自在多了，还有眉姐姐相伴，虽还未侍寝，但照眉姐姐所言也很快了。她是真心感谢敬嫔，可是一想到……

沈眉庄并未对敬嫔扶持安陵容的事发表意见，敬嫔不选她不正是因为担心驾驭不了她，但凡有个皇嗣和敬嫔平起平坐也不是不能，而安陵容，她心中和甄嬛早有打算，不过如今她们一个贵人一个常在对上一个嫔位没有胜算，何况安陵容也非不可替代，既然敬嫔有意她们只当顺水推舟，适当交好即可。

妍芳听着也觉得高兴，毕竟之前她都是后来的哪像现在占着资历悠悠哉哉的听着下面人的奉承。“听闻惠贵人，安答应和菀常在交情不错？惠贵人得皇上重视，安答应有姐姐庇护，倒是菀常在，可惜了。”

敬嫔虽不解其意还是附和道，“那倒是，原先菀常在算是独一份了，不过如今有两位妹妹帮衬也不难过。”

提及甄嬛沈眉庄倒是满心担忧，妍芳似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句，“本宫记得菀常在是个聪慧的，看着是个健壮的，怎的还没养好？”

“碎玉轩清冷，加之冬季不曾好好保养，不过菀常在身子已经渐好了，想来不日便能给娘娘请安了。”

妍芳看沈眉庄此时还为人家解释生怕她一个不顺眼坏了人家的前程，她瞧着眼中兴致盎然。不过这也点醒了沈眉庄，分开之后迫不及待去了碎玉轩，“嬛儿，你的身子究竟如何？”

甄嬛以为她发现了不免一慌，试探问道，“姐姐何出此言？”

“唉～还是今儿遇到了芳妃娘娘和敬嫔娘娘，闲聊时我突然想到，嬛儿若你真久病不愈，只怕名声总会不好平白给人添了口舌。”

甄嬛也想到了，一个体弱的嫔妃如何能伺候皇上，还是失策了，好在她本也打算渐渐康复了，不过看着真心为自己考虑的眉姐姐，她心下一暖，“眉姐姐不必担忧，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这是前有芳妃娘娘强势复出，后华妃气焰高涨，我不过求个清净罢了。”

“那便好。”沈眉庄松了口气，不过想到日后期待中难免带些犹疑。

“眉姐姐可是有什么困惑？”

“陵容近日已经搬到了咸福宫……”

“此事姐姐说过，我也记得，陵容搬到了咸福宫可会对姐姐造成不好的影响？”

“那倒不至于。”

“如此姐姐忧心什么，以姐姐如今的恩宠，得个皇嗣也不过早晚的事情，届时……敬嫔娘娘想也是如此考虑，深宫寂寥，陵容的家世还有性子你我知道，若真能在敬嫔的护佑下不失为一件美事。”

“还是嬛儿看的全面。我也不是不知，只是陵容那边咱们可要提醒一二？”

“陵容性子虽软但为人敏感，且此事又不是皇宫独有，她心中定然也有数。敬嫔娘娘性子温和，不失为一个好人选。”

她们包括门外的安陵容其实都知道三人的区别，惠贵人离嫔位只差一步，如今皇上子嗣不丰沈眉庄得个阿哥，很大可能因此封嫔，便是真正在后宫拥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而甄嬛不说样貌品性，单说封号，虽说还有个淳常在，不过是个孩子凭着家世而已，甄嬛家里并不算出众还得了菀字定然是合了皇上的心意，再者沈甄二人互为臂膀，不论谁先得了孩子都可庇护二人。唯有安陵容，虽然敬嫔是个好去处，可是还未侍寝就将她日后的恩宠，子嗣预定了，敏感如她岂会真一点想法没有！安陵容听着殿内对自己还有处境的分析，不得不承认她们是对的，可是心里却有种期待落空的失落。

流珠见到安答应来了，不知前情，立马引了进来，沈眉庄还好，她自认并无不妥，甄嬛微有些不自然，好在很快隐了。

“惠姐姐，菀姐姐。”

“你怎的来了？”沈眉庄想着敬嫔常和她一道做针线，怕是没那么早结束，是以有些惊讶，但安陵容明显顿了一瞬，“芳妃娘娘邀敬嫔娘娘看戏，敬嫔娘娘便去了。”

“原是如此，听说这旁边的戏台子还是皇上特意为芳妃娘娘修建的。”

“如此张扬，怕是易招惹不喜。”

“是，芳妃娘娘似与后宫众人都不大熟稔，唯有敬嫔娘娘还能说上话。”

甄嬛有些好奇，沈眉庄见此也便继续说了，“自潜邸芳妃和华妃的关系就颇为微妙，谁也看不上谁，不过倒是也没有大矛盾，甚至偶尔也会说上一两句话。”

这个偶尔甄嬛不知道，但惠贵人时常参加晨会自然知道，不过是针对皇后罢了。不过甄嬛应该也猜到了。

“除此之外，芳妃娘娘先要照顾六阿哥，如今又有了七阿哥，更是时常陪伴圣驾，是以与众人联系的便少些。”

甄嬛心里有些猜测，毕竟皇上子嗣不丰是事实，芳妃谨慎不与众人来往，也减少了别人下黑手的机会，如此看来芳妃也不是，至少不全是她表现出来的轻狂。

“芳妃娘娘想也不需在一起打发时间罢了。”

沈眉庄没想到一向话少的安陵容说到点子上了，“陵容说的不错，芳妃有宠，本就不难过，更何况还有两个阿哥牵动心肠，日子充足的很，何必搅和进去呢！”沈眉庄有些心动，后宫也好后院也罢，为何非得有个子嗣，一是恩宠靠不住，为将来谋求出路，二是消磨时间。甄嬛和安陵容也皆有所思，

“陵容的好日子想来快了，眉姐姐也一向得宠，只盼着你们快快有孕，我也好做个干娘。”

安陵容有些羞怯，不过心里也有些隐秘的开心。

“你也要加紧养好身子，咱们姐妹三人互为依靠，才能走的长久。”

沈眉庄此话引得了另二人的认同，尤其安陵容想着之前储秀宫的几人，不由开口附和，“姐姐说的是，夏常在先前那么张狂，如今也快被吓破胆了。还有欣常在，哪怕得了个格格也不过……”

未尽之语大家都懂得，同时安陵容自己也想明白了，恩宠，家世，子嗣缺了哪块都不行，自己什么也没有，便是得了阿哥也不会一步登天，得个格格自己不受宠岂非连欣常在都不足，若是连个子嗣都没有，光看夏常在德答应，先前那般张扬，如今还不是沉寂了，富察贵人家世多好，可惜恩宠平平，也不敢再摆架子了。新人中也只有惠贵人家世不错恩宠尚可，再来个子嗣一下齐全了，地位自然拉开了。皇后她攀不上，而且到了皇后那岂不是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齐妃有子而且自己也不是聪慧的，华妃不必说，跋扈的很，她连搭话都不敢，更别说与虎谋皮了。芳妃更不屑自己了，剩下最好最合适的就只有敬嫔，不然难道选丽嫔吗。依附敬嫔先站稳了脚跟，再求他日。而且依附敬嫔总好听过巴着惠贵人好些吧，实惠也更多些。

……

漱芳斋，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台下她们二人也嚼着耳朵，

“妹妹今儿怎的想起了菀常在？”

妍芳自然不能说实话，不过遏制一下发展总要从最初做起，“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当日参见时的场景，我记得这菀常在明明伶牙俐齿，聪慧过人，胆识过人。何况惠贵人在新人中可是数一数二的，怎的菀常在好端端得了风寒，还拖了这么久？”

敬嫔之前是忽视了这个人，这么一听果然漏洞百出，怕是所谋不小，“唉～起风了。”

“是啊，天儿虽然渐渐变暖，但这气候还是无常的很。”

“起风了，妹妹可要多注意六阿哥和七阿哥。”

“承姐姐的情了。说到弘旭我确实有些担心，他不似弘暄那般结实，到底亏了些。偏他性子静，我总会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妍芳心焦的很，如何说服自己也无法真的平静下来，好在还有胤禛，一直很是耐性的陪着，安抚着，才叫她不那么过激。

“妹妹多虑了，我也看过弘旭，太医也时常把脉，弘旭身子很好，只是不如六阿哥幼时好动，实属正常。”敬嫔没有觉得七阿哥这样有什么不妥，宫里的孩子少有足月的，而且众人不多吃为了保持身形或者担忧生产出了意外，是以孩子都是偏小的。

弘暄出生之后见风长，结实极了，性子又活泼，本就少见，七阿哥比起皇室里的那些阿哥格格，身子并不差什么，只是妍芳总会不自禁拿六阿哥做对比，这才有些差距。胤禛便不会觉得什么，主要在他印象里还是这般大的孩子才是常见的。不过确实一想到弘暄幼时，还有妍芳为弘旭所操的心，日子长了他心里瞧着也不舒服，连带着也有些变化，当然他还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