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盛紘最终离席而去，盛家的这顿团圆饭也不得不被迫终止。

盛明兰什么都没说，只是乖乖巧巧的向老太太道了别，上了回宫的马车。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为清楚的意识到，这个家没有她的位置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没有说话。工部的官员早派人来报了明兰郡主府的选址，此时此刻，大家却都没有心思去看了。赵曙沉寂了半晌，最终还是说。

“明儿，去看看吧。”

盛明兰诧异的抬起了头，又一言不发的低了下去。虽然她的闺密不是秘密，至少在赵曙这不是，但这还是赵曙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喊她的名字。这个人还是她的哥哥，赵曙的左膀右臂。

这让她很难不多想。

毕竟盛清远的态度摆在那儿，她很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为人处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且从来不允许旁人轻易越界。她接受哥哥的帮助，也明白哥哥的底线。这么多年一直小心遵守，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今日是个例外。

纵使心底里明白盛紘的凉薄，但她还是诡异的抱有一丝希望。这么多年了，盛紘一直待她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弟弟虽然夭折，但娘亲总是给他生育了儿女的。

娘亲又是那样惨烈的死去。

可事到临头，听着盛紘因为那样简单的理由就要将娘亲移出家庙，她的心中还是难掩失望。

女子之命，何其轻薄。

马车已经驶出了东街，盛明兰看着赵曙那双永远如大理石一般幽深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好。”

盛清远意味深长的看了这二人一眼。

工部选的地方，基本都在汴京达官贵人们集中居住的地方。盛清远特意挑了一挑，选中了离他最近的一座宅子。那里原先是给先帝的公主准备的，就是那位著名的张贵妃之女。张贵妃盛宠不衰，她的女儿自然也是仁宗的掌上明珠。只可惜公主早亡，我后来冲冠六宫的贵妃竟是一个子女都没有留下，也是一时唏嘘。工部上报选址名单的时候，曹后特意把这里加了进去。

很巧，这里离盛清远的官邸也很近。

“哥哥，你先去和工部的大人们打个招呼吧，我在这里随便逛一逛园子就行。”

到了地方，下了车，明兰这样对盛清远说道。她是内眷，不宜见外臣，赵曙又是微服出宫，是以这里唯一能外出交际的人竟然只剩下了盛清远。

盛清远叹了口气，嘱咐他们不要乱跑，便答应了下来。

天色渐暗，四周都上了华灯。盛明兰静静的站在花园里，想着自己的心事。微风吹来，斑驳的竹影混着灯光洒在她对面的赵曙脸上，使这位少年天子看上去贵气逼人。盛明兰看着他，他也看着盛明兰。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了很久。月亮高高爬上枝头，赵曙的心也悄悄颤了一下，露出里面藏了许久的花来。

“明儿——”

少年微微开口，嗓音因为久在风中的缘故，甚至有些嘶哑。

“你愿意，到我身边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