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小主，咱们到了，皇后娘娘在里头等您。”曹琴默收整了思绪，努力平稳了呼吸，走进正殿。

聪慧如她，一早便清楚皇后并非看起来那般仁慈，却不曾料到皇后的阴狠远胜华妃数倍。除夕夜宴福答应酥酪中毒一事她尚可置身事外，而如今温宜的乳娘已尽数是皇后的人。她已不能再回头。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不知娘娘传召有何要事？”

“确是有一桩要紧事，本宫方才接到消息，冷宫里的芳贵人正收整着去养心殿觐见，似乎还搜出了两张永安钱庄的银票。本宫记得，那是本宫曾经赏给你的银票啊？”皇后只慢悠悠的喝着茶，曹贵人却已瘫倒在地。这个时候，是容不得她申辩的。

“臣妾罪该万死，不敢求娘娘宽宥，臣妾只想问个明白，那银票是在哪里发现的？臣妾把它赏了谁？……万一，是有人蓄意陷害臣妾？”曹贵人额上冷汗津津，思绪却格外的清晰。

“庶人郭络罗氏，恭请皇上圣安。”烟梨福下身去，钗上的珍珠流苏垂到鬓边，玲玲珑珑的摇曳着。

“罪妇失欢于圣上，不敢求皇上宽宥，只是未出世的孩儿是皇上的骨肉，还请皇上为咱们的孩儿报仇。”郭络罗氏含泪叩过首，抬起头望向皇上，凄凄楚楚似梨花带露。皇上原还有些介怀，见芳贵人并未心生怨气，精神也养好了，便也动容起来，伸手去扶她起来。

“原是朕不好，总以为是你自己胡闹。如今贵妃既说查到了什么，你便细细说来，朕自有主张。”

“皇上，烟梨当年有孕，饮食起居处处当心，从未违背太医的叮嘱，小产之事实属蹊跷，太医失踪，贴身宫女青梅溺水而亡，烟梨也因此无缘侍奉圣驾。贵妃娘娘身边的槿汐姑姑心细如发，无意中竟发现了碎玉轩海棠树下的麝香。”

“回皇上，去年入夏前碎玉轩的淳常在被吉答应发落在御花园罚跪，贵妃娘娘于心不忍，便差奴婢送淳常在回去。奴婢注意到碎玉轩廊下摆满了茉莉，惟有门边的海棠树本在花季，却并未开花，树下的蚂蚁避着一处地方不敢靠近。奴婢想着是不是花房百密一疏，去问过从前花房的单总管，才得知是皇后娘娘送给小主的贺礼，因着皇后娘娘一直记挂小主，便叫人不要动那海棠。贵妃娘娘想着是哪个奴婢对主子怀恨在心，便去慎刑司接了从前小主身边的宫女丹桂，又去问过从前碎玉轩的掌事宫女湘浮，如今两位正在殿外候着呢。”槿汐从容回道。

皇上传了丹桂与湘浮，二人一一详尽回过，丹桂亦将银票与绢帕奉上。“皇上，这帕上的污渍怕就是麝香仁的痕迹，臣妾不懂香料，皇上不如传兰贵人来，兰贵人精于香料，想来一闻便知。至于这永安钱庄的银票，臣妾派人问过了，是出自察哈尔。这是永安钱庄的账簿，皇上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