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皇上从世兰手中接过账簿，细细对过日期与数目，表情愈发凝重起来。那副将是皇后的父亲费扬古亲自举荐的，他记得一清二楚。

“苏培盛，你去吧皇后叫来，朕有话问她。”

陵容不久便到了，验明了绢帕上乃是麝香仁的污渍，皇后却迟迟不曾到，皇上方要发作，却听得殿外通传，宜修扶着剪秋走了进来。皇后戴了抹额，步伐轻飘飘的，似是有些不适。

“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头风发作，叫皇上等久了。”

“难为你了，坐吧。”皇后抚着额角坐下，打量着殿中仍跪着的烟梨笑道：“本宫只道这个背影十分眼熟，原是妹妹。妹妹身子可是好了？”

“烟梨已经大好，不劳皇后娘娘挂心了。”烟梨语气不善，皇后却只笑着，并不与她计较。

“这两张银票，你可认得吗？”皇上将银票递与皇后。

皇后看了一会，思索了片刻却笑道：“是臣妾托父亲开的银票，皇上怎得突然问这个？”

“皇后不知道，从前烟梨小产是她身边一个叫青梅的奴才在碎玉轩的海棠树下埋了麝香，如今青梅已死，这银票是从她的箱子里搜出来的。”皇上缓缓说道。

“若是奴才背主求荣，是应该彻查好还妹妹一个公道。臣妾记得当年要这银票，是为在倚梅园给姐姐供一株玉碟龙游梅，因好的龙游梅多分布在徽州，正是曹贵人母家所在之地，臣妾便是用这银票做报酬，叫曹贵人托家中帮臣妾寻一寻，曹贵人也收下了。”

“纯元生前最爱玉碟龙游梅，皇后有心了。既如此，传曹贵人来问话。”

世兰暗暗气恼皇后这么快便得到了消息，竟已想好了说辞为自己脱罪。可龙游梅罕见，倚梅园平素是见不到的，更不消说如今正值夏末，哪来龙游梅看？便是皇后洗脱了罪名，曹贵人只怕逃脱不了。假借皇后之手报前世背叛之仇，也未尝不是个好的结果。

曹贵人亦是迟迟才到，只说是温宜哭闹不止。皇上将银票递给她，问她可否认得，曹琴默却登时容颜失色，慌忙跪了下去。“臣妾欺瞒，求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你有何事欺瞒，一一回禀详细了，若有假话朕决不轻饶。”

“当日皇后娘娘委托臣妾，叫臣妾母家从徽州购一株玉碟龙游梅，这银票原有三张，是皇后娘娘的报酬。臣妾给家父修书一封，父亲却说龙游梅稀有，非朝中显贵根本买不到，臣妾便私下委托花房的单总管。单总管也说龙游梅难得，但若以外形相似的幽胧梅代替，非行家也分辨不出。且幽胧梅价格低些……臣妾便将两张银票给了单总管，另一张私自留下了。臣妾一时糊涂，皇上恕罪，娘娘恕罪！”

“那这么说，这两张银票，后来是在单总管手中了？可单总管当日莫名触柱自尽，如今便查无可查了。”皇后道。

“皇上，臣妾因钟爱紫藤，因而跟单总管有一些交情。不知单总管可是犯了什么事？皇上若有疑问，臣妾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