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时我便知道，天下男子，没有不薄情的。”

“可咱们已是嫔妃，注定不能不侍奉皇上的……”

“这我自然知道，我不会拿自己项上人头和全族性命开玩笑。该做的我都做了，皇上无非嫌我不解风情罢了。”沅沭朗然一笑。“所以我在宫禁生火，又来拜真武神，不是谢神庇佑，而且笑神不长眼，不庇佑该庇佑的人。”

二人祭拜后便出了钦安殿，要各自回宫。

“明日便是冬至了，我同承乾宫的沈贵人约定了去她宫里煮汤圆包饺子，沅姐姐同我们一块吧，人多也热闹些。”

冬至。皇上到华妃宫中用晚膳。

“臣妾命小厨房用前日炖海参的高汤煮的萝卜剁碎在里头的，鲜甜可口，冬日里吃萝卜最进补，皇上尝尝。”

“嗯。说起来，朕倒有些想念你宫里的醪糟圆子，比御膳房做的要细腻醇香百倍。”

“冬至是该吃汤圆，原是世兰疏忽了。臣妾倒是知道沈贵人与安常在现下正在承乾宫煮汤圆呢，皇上若是有兴致，臣妾带您去承乾宫讨一口。”

承乾宫那边，正是一片热闹，眉庄陵容与沅沭环桌而做，陵容手里正教着做彩云汤圆。

“现在，把这个紫色糯米团和白色糯米团揉在一起……”

“难为你们倒热闹。”三人见是皇上与华妃，忙起身行礼。

“外头的奴才好不懂事，皇上与娘娘来了也不通传一声。”眉庄连忙招待，叫采月为皇上华妃添椅子。

“原是华妃，自己宫里不预备着，倒带累着朕来你们这讨吃食。”

皇上与华妃相继落座，只见陵容端了两碗汤圆来。

“这汤圆名唤金玉满堂，寓意皇上与华妃娘娘金玉良缘，愿皇上娘娘子孙满堂，福寿万年。”

“好！”皇上眉开眼笑，一双眼也不禁黏在陵容身上。“这金色翠色汤圆倒新鲜，从前没见过，是你做的？”

“原是臣妾的额娘教的，金色的用南瓜蒸熟混着揉好的糯米搓成团子，那翠色的则是将菠菜捣出汁，同绿豆粉糯米一起做的。皇上尝这馅料，金色的是白糖佐以花生、杏仁、芝麻、金糕丁，红绿丝；翠色的是先帝爷那会御膳房做的八宝元宵的馅儿。”

“兰心蕙质，很好。苏培盛！传朕旨意，赐安常在封号兰。”

各人用过汤圆，又说了一会闲话。华妃暗地里打量着陵容，陵容身量纤纤，穿再厚的冬衣也不显笨重，倒生出几分娇憨。皇上目光不时投向她，她被看得拘谨，有些坐立不安，恰是睫毛抖动，目光闪烁，煞是可爱。

“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乏了。”华妃起身道。

“出来也久了，你若是乏了就先回去，苏培盛。”

“臣妾有颂芝他们，不劳动苏公公了。”她端着笑容说道。“也好。”皇上握了握她的手。“臣妾告退。”

她坐着辇轿回去，明月高悬。这一世她虽未树敌，甚至与她最大的几个对手意外的亲睦，可要她眼睁睁看着旁人承宠，是她亲自纵了皇上来的，又要识趣的扭头走开，于她还是头一回。且甄嬛不是池中之物，何况凭着与纯元皇后相似的眉眼，一朝恩宠危及到她是早晚的事。她不知道初入宫闱便被鬼神之说困住而遭贬斥的甄嬛是不是会转了心性。甄嬛不是个自甘平庸的人，而皇上，曾经看中的就是她最初的淡泊不争，赤子心肠。于她而言，一旦甄嬛的好胜心激起，又得知自己酷似纯元皇后，便不会摆出前世那副矫情样子，于她自然也不会构成太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