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甄嬛福了福身欲直接离开，却被那男子叫住。“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妾身不详之身，恐冲撞王爷圣体，不便久留，告辞。”

说罢带着流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详……？”

甄嬛一去，宫中新人也并无哪个一鸣惊人。除却淳常在年纪尚小，其他新人都陆陆续续侍了寝。沈贵人恩宠稳固，亦颇得太后照拂，富察贵人安常在次之。夏常在恩宠渐衰，皇上起初还喜欢逗她的趣，日子久了愈发嫌她蠢笨又话多聒噪，也就冷落了她。倒是博尔济吉特贵人，承恩一次后，再不见皇上召幸。如此，大选过后仍是华妃宠冠六宫，恩宠无二。

那日，陵容请安后往承乾宫去同眉庄说话。眼见着十一月初三立冬将至，陵容便遣宝娟去御膳房领些糯米粉与猪板油，好与眉庄做些汤圆来吃。她一个人出了承乾宫，却见往东的甬道上有血水滴落的痕迹。陵容心中惧怕，却耐不住好奇，循着血迹走去。她在血迹消失的地方停步，一抬头，却是永和门。

她壮了胆走进去。永和宫为二进院，前院正殿并无人居住，她走到后院正殿的同顺斋前，却见博尔济吉特贵人身着袍服，正同宫人们一处在院里架着烤一只羊。陵容一时进退为难。

“安常在？”博尔济吉特贵人招了招手，陵容忙走上前去福身请安。

“贵人，这可不合宫规啊……”她压低了声音提醒。

“我这没人来的，昨天下过雨，没那么轻易走水。”说着叫宫人撕了一只羊腿盛在盘中递给陵容。

“贵人好手艺，这羊肉烤得鲜膻焦香，远胜御膳房呢。”陵容不禁称赞。

“御膳房的炙羊肉做的太软，用料太杂。这羊肉，如何能与猪肉用同一方法烹饪？”

待二人净了手，陵容便要告辞回宫。“贵人姐姐不必送了，妹妹这便回宫了。”

“原是顺路。我正要去钦安殿拜拜真武帝，那可是宫中压火的镇物。”陵容不禁笑起来，“火都熄了，才想起拜神。无论如何沾了贵人姐姐的光，妹妹也一同去。”

“叫我沅沭吧。”

陵容与沅沭一见如故，一路边走边聊起各自的身世来。博尔济吉特.沅沭是蒙军左参领的女儿，家中镇守着北部疆土的一处边关。沅沭的父亲贪婪无能，母亲只得亲自披甲上阵，指点军机。半年前，蛮夷入侵。有细作向参领进献美姬一名，白银十万，参领欣然应允撤军。而沅沭的母亲拒接军令，端坐帐中，眼见着部下退去，敌军打了进来。夫人的军帐被火箭射中，而那参领远远看着夫人葬身火海，也没有出兵去救。

“边陲失守，皇上大怒，而奈何蒙古一时无人能代替他任左参领一职，便暂时没动他。他怕顶戴不保，慌忙栽培我来选秀，进了宫。”

陵容也道出母亲为父亲卖绣品捐官而熬瞎双眼的事。沅沭也是一声轻叹，不想陵容与她有着相似的遭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