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眉庄自是千恩万谢，忙慌慌的退下去为甄嬛预备过冬的衣物。

“娘娘，那香炉……”

“皇后果然诡计多端，想到了本宫前头。”她轻笑一声，“本宫还没想出用个什么法子装神弄鬼坐实莞答应不详，皇后倒先坐不住了。也好，卖沈贵人一个人情，沈贵人知道了皇后的手段，甄嬛也不会是颗听话的棋子了。有这两件事，她会念本宫的好处的。告诉余氏，盯好莞答应，必要时候递消息给本宫。”

华妃又病了几日，期间安常在来瞧过几次，又是做暖炉套子，又是亲力亲为熬制药膳，不可谓不尽心。丽嫔与曹贵人也来探望过。丽嫔一如既往的心浮气躁，把新承宠的沈贵人富察贵人一气排宣，逗得她不时发笑。丽嫔倒是难得率性，倒是曹贵人，对华妃的病颇为着意，似是在探华妃的虚实。以曹琴默的心机，不难揣测出华妃病得蹊跷，必定是有她的打算，而目的呢？曹琴默猜不透。华妃对她骤然有些疏远，新秀承恩面上也是不冷不热，对沈贵人安常在还颇有拉拢之势。倘有一日华妃座下没了她的栖身之所，为了温宜的前程，她也必得有枝可依。

“娘娘，夏常在遣福子来了，说莞答应搬走了，便把她抄的书送到了娘娘这儿，请娘娘过目呢。”

“本宫可没空理她，那夏氏的字迹跟虫爬出来的一样。”她扶了扶鬓角翻了个白眼。“告诉她，不必抄了，别忘了教训。颂芝，那夏氏近日可还安分？”

“黄规全安排去的人还算伶俐，说是这夏氏三天两头往景仁宫巴结，皇后也还待见她，听说还赏了朵红玉珠花，那夏氏得意坏了，日日戴着，偏生她还喜欢穿绿衣服。”

她暗忱着皇后的习性不改当年，把夏冬春抄写的那叠字递给颂芝。

“趁没人拿给青栀。叫她好生用着。”

圆明园那头，宫人将长春仙馆匆匆打点出来供甄嬛居住。十月里离避暑的时节还早，寝殿卧榻早积了一层灰。“小主莫要见怪，行宫不比宫里，缺什么少什么的，奴婢尽可能的给您打点。您每日的膳食奴婢会给您送来。奴婢香兰，就住西边四宜书屋的厢房里，您若有事可以去寻奴婢。不过奴婢要做的活计不少，若是没寻到耽误了小主，小主莫怪罪。”香兰看着十六七的样子，圆脸杏腮，脸上生着些小褐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这便让甄嬛生出许多亲切来。她向香兰介绍了流朱浣碧佩儿莺儿和小允子——那康禄海一得了莞答应不详的消息，便早早求了丽嫔去启祥宫当差了。

一行人简单安顿下来，离晚膳还有一个多时晨。甄嬛便叫着流朱出去走走。长春仙馆四面环水，由一个个木桥连接着四处宫苑。圆明园初秋的午后四处都金灿灿的，清浅的水泽四周长满了芦花。“流朱，同我采些芦花插瓶吧。”

甄嬛与流朱抱着芦花走回长春仙馆时，连廊上迎面遇到一位男子带着小厮，似是有些薄醉，腰间还配着一只长笛。那男子瞧着甄嬛流朱迎面走来，饶有兴致的站定，二人只得低头佯作不见，那男子却悠悠扬扬念起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