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西域毒花（十三）

入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湿气，好似下雾一般。月亮悄悄地隐藏在云朵之后，洒下朦朦胧胧的一片金黄。风夹杂着清水河的气息，带着月光的柔和，缓缓地从河面掠过，带起一层层涟漪。清水河中的鱼儿偶尔探出头来，呼吸一下月夜中的空气，顺便再咕噜噜地吐上几个泡泡。一群鸟儿突然从林中飞起，清脆的叫声倒是显得这夜更加宁静，真是应了那句“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这静谧的夜，倒是十分适合做一些不太见得光的勾当。

清水河畔，树林深处，一些人影陆陆续续从地下冒出头来，看着有些瘆人。仔细瞧过去，这地上竟是有一个孔洞，孔洞下连着一个密道。

密道里黑黝黝的，偶尔出现几只蜡烛闪烁，还时不时地吹出一阵风。这风凉飕飕的，吹到人身上很不舒服。

“老大，我们这眼瞅着就要成了，怎么就要挪动地方呢？”

“让你搬你就搬，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是……”

“哎呀，老大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就是了，干嘛触老大霉头呀。”一旁站着的瘦小精干的男子，担心最开始说话的大老黑说话过于耿直，惹怒了老大，赶紧示意他闭嘴。

“若不是被时代少年团盯上了，我也不愿意搬动。”被称作老大的人慢慢地叹了口气。

一伙人又陷入了寂静之中，悄悄地来来回回搬运着东西，最后一趟，是几个大麻袋，里面装着的，看上去像是人形。

“还好这娘们练过武功，底子好，不像前面几个，一折腾就要咽气。”老大用脚踹了踹其中一个麻袋，“之前要不是怕时代少年团查出她们死因，我就让她们顺其自然死了就好，结果还得我亲手了结，真是晦气，啐！”

这一伙人走出林子，月光之下，渐渐能够模糊看见他们长相。为首的，被称作“老大”的，自然就是芳草集的老板，冯军。先前替兄弟开脱的瘦小男子，就是之前接待过丁程鑫和刘耀文的店小二。

“你们先带着人走，去我之前那个院子里，我和小二回店里，待这边处置完了，我们再去找你们汇合。”

“大哥，都这样了，你和二哥怎么还回店里啊，那不是被抓个正着吗？”

“时代少年团那帮小崽子，一直只是来店里明察暗访的，并没有真正对我们下手，无非就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掌握证据，没有理由抓我们。现在把你们都转移走了，即便有一天他们真的动粗搜店，也搜不出什么来。没有证据，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给我们定罪。如果我们跟着你们走了，他们可就能给我们按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别人我不确定，那贺峻霖肯定是能够记得住我的样貌的，届时再发个海捕文书，我可就真的是再见不得光了。”

看着兄弟们还是不舍得他，冯军没办法，只能说，“你们还认不认我这个老大了，再不走，就地处置！”

大老黑知道老大是铁了心的让他们先走，擦了擦眼泪，狠了狠心，手一挥，“走！老大保重，兄弟们等你们来汇合！”。说罢，就带着一队人扛着物品，慢慢融入了黑夜之中。

冯军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不自觉缓了口气。“走吧，小二，我们回店里。”

翌日

清晨，万籁俱寂，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清晨的阳光是宁静淡雅的，没有那种喧闹气息，让人感到心平气和、心旷神怡。这宽阔的街道上还没有出现繁华的车水马龙。街道两旁洒了些昨夜刚落下的金黄的落叶，这些树叶用它们已然逝去的短暂年华装点着街景。

小贩们陆陆续续出来摆摊，街道两旁的店铺也一个一个打开了门，迎接新的一天的客人。

“呦，王爷您来的可真早啊，是来取您给太后定的香吗？小的刚做好，正打算今日给您送过去呢，倒劳烦您过来一趟。您先进来喝口茶，小的去给您拿。”冯军刚一开门，就看见马嘉祺带着宋亚轩站在芳草集门口，心下一紧，但表现出来的依然还是笑脸相迎招呼着二人。

看马嘉祺二人并未有所动作，冯军动作一停，“看来二位今日有事，您稍后，小人给您送出来。”

宋亚轩担心冯军借机溜走，刚要出声阻止，却被马嘉祺抬手拦住了。

“如此，麻烦老板了。”

少顷，冯军拎着两个礼盒走了出来，交予马嘉祺身后的随从，“王爷，这一盒是太后的，这一盒是昨日贵妃来定的，小人昨日一夜未眠，紧赶慢赶终究是弄了出来。若是用着有什么不妥当的，还得劳烦您来告诉小人一声。”

“本王记下了。”马嘉祺看了看冯军递过来的两个盒子，面无表情，“不过，本王今日前来是还有一事。”

“王爷请讲。”

“时代少年团内有一人，名叫张真源，出自医药世家，也是原太医院院判张太医长孙，他近日在研究一个能够给人易容的药水，但是在草药方面却是出了些差错。你常年摆弄这些个草药，之前说要给本王母后制作香料，又能对症下药，也算是精通一些医理吧，本王寻思着或许能够给他一些思路。”

冯军看了看马嘉祺和宋亚轩身后站的许多人，便知道，今日这祺王府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蒙王爷青眼，小人这就随王爷前去只是请王爷稍等片刻，小人去交代底下人几句，好生看管着店铺。”

“无需。”宋亚轩拦住了冯军。

冯军疑惑地看着马嘉祺。

“本王看着你今日店中只有一位小二哥在，想来怕也是经常给你在一旁做助手的，不如就带着他一起去吧。你今日且闭门打烊，所耽误的钱财，本王双倍补偿给你。”

“这……”冯军原本打算进去给小二嘱托几句，现在这算盘算是打空了。

“还有何不妥？”马嘉祺冷冷地看着冯军。

“左右昨日已将众人送出城去，即便马嘉祺带人真的搜到店中有密道，也再查不出什么别的，随他去一趟应也无妨。”冯军内心思量着现在马嘉祺的意图。

“如此，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法司

下了马车之后，冯军抬头一看，“三法司”三个大字赫然显在门框之上，“王爷，何故是来这三法司？”

“且进去你便知晓了。”说完，马嘉祺和宋亚轩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三法司，倒也不怕冯军带着小二跑了。

事已至此，冯军和小二对视一眼，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众人左拐右拐，来到了验尸房门口。

“王爷，不是要讨论药草吗，怎么来了这里？”

“哎呀你烦不烦，问东问西的，让你进你就进，进去你就知道了，问问问，就知道问。”宋亚轩被冯军问了这一路，实在是烦得很，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抬手把验尸房的门一开，就把冯军和小二推了进去。

张真源和贺峻霖已经在验尸房内等候多时。

验尸房内一排三具尸体，摆放得整整齐齐，尽管已经尽力妥善存放保管，但尸体还是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尸臭。

小二闻到味道，就没能忍住，夺门而出，倚着柱子开始狂吐。冯军虽然没那么时态，但是看他那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感受也没好到哪里去。

看见他们进来了，张真源冲着冯军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

冯军没办法，只能顶着压力走了过去。

“早就听王爷提起过冯老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度不凡。”张真源一只手拿着解剖尸体的刀，一只手拍了拍冯军的肩膀。

冯军十分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样子看起来十分难看。

“来，冯老板你帮我来看看这几具尸体。”

冯军连忙摆手，示意自己不想上前观看。死在冯军手下的虽说有不少人，冯军倒也不怕这些尸体，只是这尸臭实在是让冯军有些招架不住。

“来吧，冯老板，你就别跟我们客气了。”贺峻霖十分热情地搂过冯军，想让冯军离得近一些，好仔细看看。

谁承想，刚凑近一点，冯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吓得贺峻霖“啊呀”一声，赶紧松手。

冯军“砰”地一下应声倒地。

张真源和贺峻霖赶紧把两只手都举了起来，十分无辜地看向马嘉祺，“马哥，我俩什么都没干，是这人太不禁逗，自己晕过去的，和我俩可没关系啊。”

马嘉祺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示意手下人把冯军和在廊下吐得半死不活的小二带走。

“马哥，这俩可真菜。”贺峻霖凑到马嘉祺身边，一脸贱兮兮地小表情。

“走吧，准备准备，开工了。”马嘉祺并没有接贺峻霖的话，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