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西域毒花（十二）

“娘娘不必惊讶。贵妃娘娘宠冠六宫，小人开店迎客，自然需要知道各位贵人样貌如何，喜好如何，唯恐不慎冲撞了哪位贵人，那轻则小人这店铺要关门大吉，重则……”冯军停顿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重则便怕是要丢了性命呀。”

看着丁渺渺一脸防备的样子，冯军接着说，“娘娘这是为何，小人是做熏香生意的，又不是做杀人生意的，娘娘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人要把娘娘怎么了。”看着丁渺渺要说话，冯军没有给她插嘴的机会，紧接着说，“借小人十个八个胆子，小人也断断不敢对娘娘动手。”

眼瞧着是没办法装下去了，丁渺渺摘下了面纱，整理了下衣裙，端坐好之后 ，清了清嗓子，“既然你已经认出本宫，本宫便也不再与你周旋。本宫今日得了皇上恩准，方能出宫，本不想大张旗鼓。兴师动众，故此劳烦了左相大人，扮做其堂妹。熟料冯老板倒是好眼神，竟是一眼瞧出了本宫来。”丁渺渺斜睨了冯军一眼，带了些平日里的威严。

“谢娘娘夸赞。不知娘娘是否还要做熏香？”

“自然，不然你以为本宫来这里寻乐子不成？”

“不敢不敢。”

看着气氛慢慢正常了下来，贺峻霖把头低了低，缓缓地松开了袖箭。方才那一刻，贺峻霖脑子里已经过了千八百种保护贵妃安全撤退的法子，也计算着哪种可能性更高一些。实在是冯军这人过于狡猾，一会儿是谄媚谨慎的商人利益嘴脸，一会儿说话又咄咄逼人、夹枪带棒，混似什么都不怕一般，这一时半会的，贺峻霖也猜不透冯军究竟要干什么。

贺峻霖正暗自思衬着，丁程鑫回来了。

丁程鑫正要出声打招呼，丁渺渺先说了话，“既然左相大人已经回来，本宫便也不再与你啰嗦，本宫的要求你可都记住了？”

“是是是，小人都记下了，万万不敢出错的。”冯军又恢复了一开始那小心谨慎、唯唯诺诺的样子。

丁程鑫何等聪明，眼看着现在的情形，便了然，冯军应该是识破了贵妃的身份，便也不再多说，引了丁渺渺和贺峻霖二人往出走。

“这冯军倒是机灵，一眼瞧出我来。”坐上马车，丁渺渺忍不住开始抱怨，“这也就是你们要办案子，要不然依着我性子，我定是直接打到他承认为止。”

看着丁渺渺扬了扬她的小拳头，丁程鑫和贺峻霖忍不住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

“丁哥，原本是打算让冯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贵妃娘娘的熏香做手脚，即便最后没有到敢对贵妃娘娘下手的地步，我们也算是掌握物证。可是现如今，他识破了娘娘的身份，那熏香就肯定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他还会更加小心谨慎，想再挑出他些什么错处，可就更难了。现如今这种情形，我们该如何是好呀。”贺峻霖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冯军说话时的眼神、态度和语气，他就知道，这老狐狸肯定是做好了对策，实在是忍不住担心起接下来这案子的进展。

“没事，我们先把贵妃娘娘送回宫中，然后我们再回三法司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怎么办。”

“诶？你们讨论案子不带我啊，我就这么没用了呀，你们这是卸磨杀驴啊。”

“娘娘，我们这……”

“啊，不对，大胆，你们怎么敢说本宫是驴。你们这是过河拆桥。”

丁程鑫和贺峻霖实在是被丁渺渺这神奇的脑回路给折服了，二人不约而同地想着，“这么弯弯绕绕的脑回路，恐怕也就亚轩能懂娘娘这意思了。”

把丁渺渺送回皇宫后，丁程鑫和贺峻霖坐上了回三法司的马车。

“冯军是怎么发现你们的？可是露出了什么破绽？”

“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按冯军自己说的，他做的是开门迎客的生意，需要知道这蜀都之中各位贵人样貌如何，喜好如何，他说他担心哪一天不小心冲撞了哪位贵人，所以也就都打探过了。再加上贵妃娘娘宠冠六宫，就更知道了。”贺峻霖把之前在后院中，冯军说过的话转述给丁程鑫听。

丁程鑫掀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只是眼神丝毫没有聚焦点，一看便知他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会，这不对。”

“什么不对？”

“即便按照冯军所说，他做生意需要了解客人喜好，又为自保提前了解这都中达官贵人及其家眷样貌，这些倒并非不可信。只是，贵妃娘娘幼时虽娇惯着养大，行事也有些泼辣跋扈，但终究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儿家，并不曾抛头露面，即便坊间皆晓贵妃深受皇上宠爱，也不应该是他一个商人所能了解的。除非……”

“除非冯军刻意了解过宫中之事，有些门道，且并不简单。”

“他一个商人，能将手脚伸到皇宫之中，这事绝对值得我们深究。走，我们快些回去。”

三法司

“贺儿，你说贵妃娘娘一下马车就被冯军认出来了？”

“是啊是啊，但是那混球愣是硬生生憋着等丁哥走了，才说出来吓唬我们，吓得老子差点就一个袖箭飞他脸上了。”

“是么？那我们贺儿还真是尽忠职守呢，都被吓到了，还想着护着贵妃娘娘安全。”

“严浩翔，我看你是活够了！你是想试试我袖箭怎么样吗？还是想用你的玉箫和我的双剑过过招啊！”

“来啊来啊，怕你啊，谁怂谁是儿子！”

“来啊！”

说着，二人就各自拿出了兵器，准备过招。

“好了好了，你俩可以了。”张真源见二人要动真格的，赶紧出来阻拦。

“张哥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不让浩翔叫我一声爹，誓不罢休。”

“张哥你可别护着贺儿，你是知道他会输，才故意拦着是不是。”

张真源被这两个人绕得晕了头，开始认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拦着，任由他们打起来，甚至还应该端一盘瓜子，再煮上一壶茶，在一旁观战顺便给他俩加个油。

“行啦，多大个人了，还这么闹腾。”马嘉祺从屋内走出来，看着面前两个还在拌嘴、丝毫没有要动手迹象的两个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是就是，你俩幼不幼稚。”刘耀文也窜了出来，站在马嘉祺一旁说道，颇有一股狐假虎威的气势。

“都进来吧，我们抓紧时间布置下一步计划。”

“下一步？马哥，咱计划不是都被打乱了吗？不应该是重新商量吗？马哥？诶你等等我呀马哥，马哥我错了，我不该和贺儿瞎胡闹，不应该像刘耀文一样幼稚，马哥，马哥！我真知道错了。”

莫名躺枪的刘耀文忍住了想打严浩翔的冲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能动手不能动手，动手就是幼稚，要忍住，自己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孩子了，不对，是个十五岁的大人了，不能跟严浩翔一般见识。

“尽管我们第一步计划被冯军识破，但其实这也都在意料之中，最开始就想着，若是行得通，那便省了不少功夫，但终究也是没指望着这一步能够成功。眼下事情发展还不算太脱离掌控之中。”马嘉祺等众人落座，开始继续讲他接下来的计划。

“马哥，你简直神了呀，居然还知道贺儿的演技蹩脚，能被冯军看出来。”

“严浩翔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让张哥把你嘴巴封上。”贺峻霖快要被严浩翔气得炸了毛。自己辛辛苦苦扮女装，还要被严浩翔嘲讽，这事他可忍不了了。

眼见着二人又要动手，马嘉祺赶紧示意宋亚轩和张真源把他俩控制住。

“你俩要是再胡闹，就出去跑圈顶缸去。”

严浩翔和贺峻霖看马嘉祺好像真的要生气了，立马乖巧得不得了。

“如果不出我所料，我和浩翔之前去他店中，冯军就已经有所察觉，势必会比以往更加警惕。短时间内，他再不会出手，我们要找出纰漏只会难上加难。今日贺儿和贵妃娘娘再次前去，只会让冯军明白，我们已经盯上他了。”

“那岂不是更难了？”刘耀文实在搞不懂马嘉祺心中所想，在他看来，都已经打草惊蛇了，不趁着蛇逃跑之前抓住，怎么又去惊扰一遍，“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冯军，我们要对他动手了么？”

“对，我就是要告诉他，我们要开始对他动手了。”

“啊？这……”

“我们接下来这样。”马嘉祺带着七个人，把最终行动的计划确认了一番。

“马哥，你还真是老奸巨猾啊！”听完计划，张真源忍不住拍了一下马嘉祺肩膀，用无比真诚的语气夸赞着马嘉祺，又用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他敬爱的马哥。

“小张张，你这词用得……”

“嗐，马哥，你懂我意思就好。”张真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马哥，你觉得冯军何时会有行动？”宋亚轩昨晚就知道马嘉祺有下一步打算，所以表现得要比其他人平静得多。

“今夜。”

“那我们？”

“渔网下得够久了，时间再久些，大鱼可就要撞破渔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