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蜀听闻【十五】

才刚六点左右，天怎么就黑了呢？这天，黑的太早了…

　　“爸，他…不会…来了…”丁程鑫嘴唇微启，“我…我也不想……不想等了…”

　　整整一天，任凭丁父怎样好言相劝，丁程鑫都不愿吃一点儿东西，就连水都不肯喝一口，本就苍白如纸的脸此时更是白的吓人，嘴唇更是干裂开来。

　　“不会的不会的，阿程别说傻话，你要相信你耀文哥，爸爸已经给你刘伯母打过电话了，她说了耀文已经来了，在路上了！”丁父紧紧抓住丁程鑫的双手，整个人已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皱纹在这位年过半白的老人脸上留下了痕迹，有些浑浊的双眼充满了眼泪，更显浑浊。

　　丁父虽然给刘耀文的母亲打过电话，可是没有一个是被接通的，打到后来他自己都放弃了。

　　他心里恨，恨他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对丁程鑫说那样的话，恨他为什么要去偷看丁程鑫的那份日记，若这些…这些都不曾发生，阿程会不会，会不会不会像现在这般。

　　此时的丁程鑫就像秋末枯败的花一般脆弱，只须轻轻的触碰，便从此失去生命的迹象，残败的落入泥土中，和大地混为一体。

　　丁程鑫抬手将父亲脸上的泪痕擦去，他的父亲，好强了一辈子的父亲，怎么可以哭得如同孩童一般。

　　“没事的…爸……他不来…倒也挺…好。”

　　若是来了，看到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到他命悬一线的样子，要是只是普通人一般对待稍加惋惜一下，倒也挺好。

　　但，若是真和他一样，动了不该动的情，岂不是心如刀割？

　　不来，就不来了罢。

　　“我的儿啊！是爸爸的错，我不该，我不该啊！”丁程鑫强撑着露出一抹微笑，更是如同利刃一般一下一下往丁父心头上扎。

　　他有悔，悔二十几年前，在面对生死之际，他听信了他人教唆，在可以大小都保住的情况下选择了保小；悔在几天前，生生刺激得自己的儿子昏倒栽进湖中……

　　丁父一拳砸向地面，鲜血从手指节上流出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爸…你别…这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是我…不好…让你操心了…那么多…年…”

　　眼见着丁程鑫因为情绪波动剧烈而突然升高的心电图，丁父也迅速整理好情绪，不敢再刺激儿子。

　　值班的护士正好路过门口，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哭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进病房一看地上更是一滩鲜血，整个人吓到呆愣。

　　丁父被护士带去包扎伤口了，夜幕完全降临，丁程鑫病床正好靠着窗，是他特意叫医生给换的。

　　这样，如果某天他往下一看，说不定正好能看见他的耀文哥出现在楼下，脸上洋溢着满是青春活力的少年专属的笑容，对着他招手。

　　他的耀文哥啊，永远都那么的活力满满…

　　靠着窗，丁程鑫仰头看着天空，说来也怪，这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怎么夜里反而星辰密布，比前几日都要多呢？

　　真好看啊！明天晚上的星空，一定更美。

　　真想耀文哥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