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弦向主任解释了一个来回,才让他相信刘耀文没有早恋。
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随和地抛出反问。
路弦“弟弟陪姐姐逛街,有什么问题吗?”
主任拿茶杯的手都抖了一下,干笑道。
龙套“没什么问题的。”
搞半天扑朔迷离的,原来是个乌龙,还让家长特地跑一趟学校,真是有点尴尬。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少年被女人触碰时身体是僵硬的,耳朵也红通通,看起来有些局促。
出了教务处,严浩翔识相地没做电灯泡,先发下了楼。
刘耀文还在想如何与路弦解释这次的事故,都没打好腹稿,刚走到转角平台,路弦先抓住了他手腕,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袖。
路弦“刘耀文,你在江宁是不是有个表姐?”
她向来直言直语。
少年显然愣了两秒,看着她的双瞳涣散着光,漆黑到无法深究。
但是路弦已经不在意他是否要逃避抑或缄默,手滑下去与他交握,愈来愈紧,感受他乱跳的脉搏,感受他的惶然不安。
路弦“她来江城了。”
路弦“刘耀文,别瞒我了。”
路弦“我都知道了。”
刘耀文却觉得,天空与地面都在这一瞬间破裂开,把无能为力的他卷进漩涡,让他再也没开口否认的余地。
他没有路了。再后退就是深深黑洞。
谁都想毁掉他,看他一片片瓦解,再狠狠地嘲笑他。
可是面前的人不同。
唯独路弦不会。
就像现在。路弦感受到他绝望地轻颤着,立即抱紧了他,声音清晰。
路弦“刘耀文,天没有塌,你别害怕,我在这呢。”
路弦“你还有我。”
刘耀文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同时胸腔在紧张地震动,眼前浮起的晦暗像卡带,他已经无法肆意地吸食氧气,声线又沉又哑。
刘耀文“姐姐,她……你见过她了吗?”
路弦“见过了。”
路弦如实回答,却是有些残忍的。
路弦“她手上有很多你的隐私,我想把她送进警察局,让法律制裁她。”
路弦“我不想她再威胁你。”
路弦“那些债务与你没有关系,他们自己还就好了,你没必要为他们付出那么多。”
刘耀文挣扎着合上眼睛,话音不稳,心如入了冰窖。
刘耀文“可是我逃不掉。”
刘耀文“我没办法逃。”
路弦滞神片刻,手指无意识蹭过他绷紧的后腰,心里却因此更加坚定。
她不了解他灰暗苦痛的过往,但只一个任诉怡,就让她感受到了来自世界的恶意。
而这些恶意,也许只是刘耀文过去生活的冰山一角。
她抬起脸,对上他茫然的眼睛。
路弦“阿文,未来是可以触碰到的。只要你愿意,我会帮你。”
她抬起手,让他看见交握相贴的手臂。
路弦“你不是说,我说什么你都听吗。”
路弦“从现在开始,只听我说。”
刘耀文却没有勇气直视她。
他就像一只外强中干的兽,实际遍体鳞伤,却还要躲在黑暗里自欺欺人。那些伤一直都未曾愈合,痛感会随着光亮的渗进愈来愈明显。
而现在,一切都被撕扯开,真相,伤口,他的狼狈与丑陋,都暴露在日光下。
他不知道路弦会怎样看待他。
他害怕被抛弃,也害怕看见路弦坚定的眼神。
路弦不知他的挣扎,她只能看见他的痛苦,千千万万个孔,在向她诉说痛苦。
她循循善诱,握紧他的手。
路弦“好不好?”
刘耀文咬着下颌,不可抑制地颤着,却从心底听到——
再辜负她,你就要被丢掉了。
这是世界上最可怖的事情。
某种程度,他把自己判定为无法脱离岛群的一只小鱼,又或者是一种残缺的微生物。
而岛群是最温暖、最明亮的地方。
毋庸置疑,路弦就是他信赖,得以依存的岛群。
他不想失去,也不想被剥离遗弃。
于是他在无限的犹豫,挣扎,逃避里破茧而出,沉默地回握住她的手,鸦睫垂下,双眸温驯,无条件地服从她。
刘耀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