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中何谈归去来——九江篇34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想过后，田垄上散落这鲜艳的大红碎纸。

　　热风呼啸着从田野上刮过，带着潮湿的暑气扑面而来。

　　大奔和莎丽掺着婆婆回家，扶着她在破旧的椅子上做好。

　　莎丽望着略微有些颓圮的墙壁，陷入思索。大奔却直接在婆婆面前跪下，将伍拾一直挂在腰间的酒葫芦交给她。

　　“婆婆，伍拾是我的好兄弟，他走了，我替他来奉养您。从今天起，您就是我干娘！”

　　老婆婆连连摆手：“这怎么使得，你是大英雄，我一个穷老婆子，都没几年好活了，怎么能带累你。”

　　“我不是什么大英雄。”大奔连连摇头，“我就是个……就是个莽汉子，我当年、当年还害死了我干娘，害得她……尸骨无存。”

　　大奔呜咽着忏悔：“我看见你，就像看向看见她一样。她当年为了我懂事，吃了太多苦，可我醒悟得太晚了……”

　　莎丽揽着大奔的肩膀，将脸贴在他头上，闭着眼睛挡住泪水，没有说话。

　　“你也是个苦命的。”婆婆叹息一声，撑着拐杖站起身，颤巍巍伸手去扶大奔。

　　“我知道，你怕我以后日子不好过，可是像我这么不好过的人太多了，帮也帮不过来的。”

　　大奔连连摇头：“就算帮不过来，我看见一个就帮一个，好歹也能尽些心。天色不早了，我扶您回屋休息吧。”

　　莎丽也随声附和：“我去做饭，阿婆，吃过饭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天就亮了。”

　　婆婆轻轻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莎丽见大奔扶婆婆回到东边那件小房间，自己便迈步走进厨房，刷干净锅碗瓢盆准备做饭。

　　打开菜盆一看，里面全是些老掉的马兰头和一些红薯梗子，米缸里只剩下一个缸底的粳米，其中还爬着不少米象。

　　她忧思更重，用陶碗将米挖出来，用水仔细淘了三四遍，将米象掏干净后，才下锅蒸煮。

　　之后又把老掉的马兰头叶子掐掉，将新鲜的叶子过水一焯，凉拌后放盘子里。

　　莎丽将饭菜收拾好，总觉得还不满意。便出门去找附近的邻居，花了二十文买来十几只土鸡蛋回来炒过，才勉强觉得像样。

　　刚刚经历失子之痛的婆婆，肯定不愿意吃太过荤腥的东西，但也不能一点油水都没有。否则婆婆心内抑郁，营养有跟不上，身体必然会垮掉。

　　莎丽端着饭菜走进小东间，听到婆婆正对大奔说着话。

　　“那葫芦架是他爹走的那年，我和阿拾一块儿种的。那时候我眼还没瞎，一个人就能把架子扎好。阿拾就拿着一把小铲子，在架子底下挖坑埋种子。”

　　莎丽侧头看去，看到窗外瑟瑟摇动的葫芦叶子。

　　“阿拾特别喜欢结出来的第一个葫芦，没忍心把它摘下来炒了吃，就一直留到冬天，后来外壳变硬了，我就摘下来给他做成水壶，他一直随身带着，小时候用来当水壶，长大了学会喝酒了，就用来做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