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是间大屋子，靠墙摆着六张上下铺的铁床，床板硬得像石头，铺着薄薄的灰色褥子。你睡在下铺，靠着窗户，每天早上能最先看见天亮。
刘耀文被安排在你对面的下铺，紧挨着墙壁。当你帮他把褥子铺好时，发现他的枕头底下藏着个东西——用蓝色手帕包着，小小的，鼓鼓囊囊的。
“这是什么？”你蹲在床边，好奇地问。
他正在整理外套的袖口，闻言手一顿，赶紧把枕头往下按了按，脸有点红：“没什么。”
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藏不住的。你眨了眨眼，故意说：“是不是好吃的？我昨天藏了块饼干，在床底下，要不要分你一半？”
妈妈临走时给你塞了袋饼干，你舍不得吃，藏在床板和墙壁的缝隙里，晚上想家的时候就摸出来闻闻，那甜甜的香味能让你好过一点。
刘耀文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咽口水，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吃的。”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几个比你们大的小孩涌进来，吵吵嚷嚷地讨论着下午的格斗训练。他们看见刘耀文，脚步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打量。
“喂，新来的，会打架吗？”一个高个子男孩走到刘耀文床边，故意用脚踢了踢床腿。
刘耀文猛地站起来，虽然比对方矮了一个头，却梗着脖子，眼神像只炸毛的小猫：“不会，但我不怕你。”
“哟，还挺横。”高个子笑了，伸手就要去揪他的头发。
你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刘耀文面前。虽然你也怕得发抖，却想起张教官说的“要互相照顾”：“他刚来，你别欺负他。”
高个子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你会站出来，随即嗤笑一声：“小丫头片子，还想英雄救美？”
就在这时，张教官拿着哨子走进来，厉声说：“都围在这里干什么？下午的战术课想迟到吗？”
高个子悻悻地收回手，临走前还瞪了刘耀文一眼。宿舍里的人走光后，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吹过白杨树的“沙沙”声。
“谢谢你。”刘耀文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好意思。
你摇摇头，指了指他的枕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藏了什么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掀开枕头，把那个蓝色手帕包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不是你想的玩具或零食，而是块糖——奶白色的，被捏得有点变形，糖纸皱巴巴的，边缘还沾着点泥土。
“这个。”他把糖递到你面前，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爸爸送我来的时候，给我的。他说……说让我拿着这个，等他来接我。”
糖块已经有点化了，黏糊糊地沾在糖纸上，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你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如果他爸爸真的会来接他，为什么要把他丢在营区门口？为什么只留下一块快化了的糖？
“很甜的。”他见你没接，以为你不喜欢，赶紧补充道，“我没舍得吃，给你吧。”
你想起自己藏在床底的饼干，突然觉得那点甜根本不够。你摇了摇头，拉起他的手，把糖塞回他掌心：“你自己留着吧，等你爸爸来了，和他一起吃。”
他的手指凉得像冰，却在握住糖块时，轻轻蜷了蜷，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你看见他的睫毛很长，投下小小的阴影，像蝴蝶停在眼皮上。
那天晚上，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床板太硬，硌得你骨头疼，窗外的风声像有人在哭。就在你快要掉眼泪的时候，对面传来轻轻的响动。
你睁开眼，看见刘耀文坐在床上，背对着你，手里拿着那块糖，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点点地舔着。他的动作很轻，像怕被人发现似的，糖块融化的甜味好像顺着空气飘过来，淡淡的，却让你突然没那么想家了。
你悄悄翻了个身，看着他小小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个同伴好像也不错。至少在这样的夜里，你知道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偷偷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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