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笑了,笑容很淡,淡得几乎看不见。
“好。”他说,“那我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画画。画到凌晨两点,然后睡觉。没有人能证明,因为没有人看见。”
他顿了顿,眼圈突然红了:“杜城,连你都不信我了吗?”
杜城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伸手拍拍沈翊的肩,想说对不起,想说我信你。
可他的手僵在半空,怎么也伸不出去。
因为他突然想起,沈翊画室的那些画里,有一幅还没完成。画的是夜景,城市的高楼,璀璨的灯火。
而那幅画的右下角,标注的日期是案发前三天。
如果沈翊案发当晚在画画,那他画的是什么?
杜城又去了现场。
酒店套房还封着,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难受。他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
现场太干净了。干净得不正常。
他蹲下身,看着地毯上那摊已经发黑的血迹。血迹边缘很整齐,没有喷溅,没有拖拽,就像有人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红酒,然后离开。
王崇倒下的姿势也很奇怪。他是侧着倒的,左手压在身下,右手握着红酒杯。酒杯里的酒还剩一半,没有洒出来。
杜城皱起眉。如果是被突然袭击,人倒下去的时候,手里的酒杯应该会脱手,酒应该会洒出来。
除非…除非他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正面刺中。而且刺他的人,离他很近,近到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杜城站起身,走到王崇倒下的位置,模拟当时的场景。如果是正面,凶手的身高应该和王崇差不多,或者略矮一点。
王崇的身高是一米七五。沈翊的身高是一米七四。
不对。
杜城的心跳开始加快。他走到门口,看向房间里的全身镜。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还有身后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的夜景依旧璀璨,但此刻看起来,却像无数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杜城突然想起一件事。
案发当晚,酒店十八楼的走廊监控坏了。维修记录显示,是当天下午四点报修的,维修工五点到,六点修好。
而王崇是晚上八点入住酒店的。
太巧了。巧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杜城冲出房间,直奔酒店的监控室。他调出了当天下午的监控,一帧一帧地看。
下午三点五十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走进酒店。他低着头,避开了所有正面的摄像头。但在他等电梯的时候,侧面一个摄像头拍到了他的右手。
那只手的虎口位置,有一道浅浅的疤。
杜城盯着那道疤,看了很久。然后他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面有一张照片,是三个月前破案庆功时拍的。照片里,沈翊举着酒杯,笑得眼睛弯弯。
而他的右手虎口位置,也有一道疤。那是小时候学画画时,被刻刀划伤的。
杜城的手开始发抖。手机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