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领着四个暗卫赶到时,老远就瞧见那小院不对劲——院门大开,晾衣绳断了半截,衣物散落一地,像是被狂风卷过。他心头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脚下生风地奔过去,还未进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皮鞭破空的厉响。
"啪!"
"嘴硬是吧?爷倒要看看,你这身贱骨头能硬到几时!"
苏培盛脸色骤变,一挥手,四名暗卫如鬼魅般掠入院中。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阮明姝被两个壮汉死死按跪在地上,脖颈间缠着粗麻绳,脸色紫青,已然快要窒息。为首的追兵头目正扬着鞭子,鞭梢上沾着血迹。
"住手!"苏培盛一声厉喝。
暗卫们身形快如闪电,刀光一闪,两个按着明姝的喽啰应声倒地。那头目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脚踹飞,重重砸在院墙上,当场昏死过去。
"姑娘!"苏培盛冲上前,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明姝,"姑娘你怎么样了?"
明姝咳得撕心裂肺,脖颈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勒痕,她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声音哑得像破风箱:"苏……苏管家?你们……不是走了吗?"
"主子不放心,命我们连夜赶回。"苏培盛见她这般模样,又气又心疼,"还好赶来了,否则……"
话没说完,明姝却用尽全身力气拽住他衣袖,眼中满是哀求:"苏管家,求您……先不要告诉阿禛。"
"姑娘?"
"我……我不想他因为我乱了手脚。"她每说一个字,喉咙便像被刀割一般疼,"他回京是要办大事的,不能……不能分心。"
苏培盛愣住了。他伺候胤禛二十余年,见过后宫佳丽三千,见过朝堂文武百官,哪个不是拼了命地往主子身上贴,恨不得让主子为自己赴汤蹈火。可眼前这姑娘,自己都只剩半条命了,心心念念的却是怕主子为她忧心。
他眼眶一热,郑重道:"好,姑娘放心,奴才答应您。但等主子大事定了,奴才定要如实禀报,届时您可不能再拦着。"
明姝这才松了口气,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多谢……"话音未落,人已昏厥过去。
苏培盛不敢耽搁,留下两个暗卫清理现场,自己亲自抱着明姝直奔镇上的医馆。郎中诊脉后,脸色凝重:"这姑娘本就气血两虚,身子亏空得厉害,如今又遭这般毒打,还受了惊吓,若是今晚高热不退,恐怕……"
"恐怕什么?"苏培盛急了,"您尽管用药,人参、鹿茸、雪莲,但凡能用的,尽管开!只要保住姑娘的命,银子不是问题!"
郎中开了方子,苏培盛又花重金请了两个稳婆模样的人彻夜照看。他自己则马不停蹄地回镇上,在最安静的巷子里置办了一套两进的小院,买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四个护院,将宅子守得铁桶一般。
待明姝次日悠悠转醒,苏培盛正端着药碗守在床边。
"姑娘醒了?"他忙放下药碗,斟了杯温水递上,"慢些喝,嗓子还伤着呢。"
明姝艰难地吞咽,每一下都疼得皱眉:"苏管家怎么还在……阿禛那边……不需要你伺候吗?"
"姑娘这话就见外了。"苏培盛叹气,"主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奴才护好姑娘。如今姑娘遭了这么大的罪,奴才是万死难辞其咎。"
"不怪你们。"她靠在软枕上,声音虽弱却平静,"那些人本就穷凶极恶,即便我说出阿禛的下落,他们也不会留我活口的。"
苏培盛心中一震。这姑娘不仅善良,还通透得很。
"姑娘放心,那伙人已经被清理干净,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他顿了顿,又道,"奴才在镇上置办了宅子,姑娘往后便住在那儿,再不必劳苦。"
"这怎么行?"明姝急了,"我不过一介平民,怎好劳烦苏管家……"
"哎哟我的姑娘!"苏培盛打断她,"您若不答应,奴才可真要愧疚死了。您就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别让主子回头找奴才算账!"
明姝被他逗得想笑,却又牵动了伤口,轻轻嘶了一声。
"姑娘您就安心养伤,"苏培盛正色道,"等主子那边尘埃落定,定接您回京。"
他这话说得含蓄,"回京"二字却像石子投入明姝心湖。她攥着被角,没再推辞,只轻声道:"多谢苏管家。"
苏培盛看着眼前这姑娘,想起昨夜她求自己隐瞒时的坚决,心中感叹:这般有情有义、有胆有识的女子,难怪主子动了真心。这要是搁在宫里头,那些娘娘小主们,哪个能比得上?
他暗自盘算着,等回京后,定要在主子面前多提点几句,这样的姑娘,可千万不能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