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大雪，云深不知处的屋檐下挂起了长长的冰棱，像一串串透明的水晶。廊下的炭火盆烧得正旺，映得少年们的脸都红扑扑的。

聂怀桑抱着个铜暖炉，缩在角落翻话本，时不时往炉边凑凑，生怕手冻僵了翻不动页。“这鬼天气，冷得连笔都握不住，新话本都写不了了。”

魏无羡正用树枝在炭灰里画小人，闻言抬头：“要不咱们去厨房偷点糯米，煮甜酒喝？暖身子。”

“又想被罚抄？”江澄坐在对面擦剑，紫电在火光下泛着冷光，“前几日滑雪被先生撞见，没罚你就不错了。”

“就煮一小壶，藏在暖炉里热着喝，谁能发现？”魏无羡冲蓝忘机眨眨眼，“蓝湛，你说呢？”

蓝忘机正在给炭火添柴，闻言看了他一眼，眼底藏着笑意：“厨房有现成的甜酒曲。”

“还是你懂我！”魏无羡立刻跳起来，拉着聂怀桑就往厨房跑，“怀桑，帮我找个小陶罐！”

两人溜进厨房时，王婶正在蒸糯米，热气腾腾的白汽裹着米香漫了满室。魏无羡趁机舀了半碗熟糯米，拌上甜酒曲，装进小陶罐里，又偷了块红糖放进去，找了块棉巾裹住，揣进怀里就往外跑。

回到廊下，他把陶罐塞进聂怀桑的暖炉里，只露出个小口。“等半个时辰就能喝了，保准甜丝丝的。”

江澄嘴上说着“胡闹”，却往炭火里添了块银炭，让火烧得更旺些。蓝忘机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茶杯，在火上烤了烤，显然是等着尝酒。

半个时辰后，魏无羡小心翼翼地掏出陶罐，揭开盖子，一股甜酒香立刻飘了出来。他给每人倒了半杯，酒液呈淡淡的琥珀色，还冒着热气。

“尝尝！”魏无羡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甜酒滑过喉咙，暖意在胃里慢慢散开，舒服得他眯起了眼。

蓝忘机也浅酌了一口，眉头微舒——比他想象中甜些，带着点糯米的软糯，不像天子笑那般凛冽。

聂怀桑喝得最快，杯底朝天了还咂嘴：“再煮点！这比暖炉还管用！”

正闹着，蓝启仁披着厚氅走了过来，目光扫过桌上的茶杯，眉头微蹙：“你们在喝什么？”

魏无羡赶紧把陶罐藏到身后，聂怀桑吓得差点把杯子扔了。蓝忘机却起身，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先生，是甜酒，温着喝不烈。”

蓝启仁看着杯子里的酒液，又看了看几个少年紧张的样子，忽然接过杯子尝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漫开，他顿了顿，竟没斥责，只是道：“少喝点，免得耽误了明日的早课。”

“是！”四人齐声应道，眼里都带着惊讶。

蓝启仁走后，聂怀桑才敢喘气：“先生今天怎么……”

“肯定是觉得咱们冻坏了，心疼了。”魏无羡得意地晃了晃陶罐，“我说吧，先生没那么凶。”

炭火噼啪作响，暖炉里的余温还在，甜酒香混着炭火气，把廊下的寒意都驱散了。魏无羡靠在柱子上，看着蓝忘机低头烤杯子的侧脸，火光在他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忽然觉得，这冷飕飕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毕竟，有暖炉，有甜酒，还有身边这群吵吵闹闹的人，再冷的雪，也能被烘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