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时,天刚蒙蒙亮。
魏无羡是被冻醒的,一摸窗台,积了半尺厚的雪,压得窗棂都往下沉。他披了件厚衣就往外冲,正好撞见抱着块木板的蓝忘机。
“蓝湛,你这是……”
“滑雪。”蓝忘机言简意赅,木板被打磨得光滑,边缘还缠着细麻绳。
魏无羡眼睛一亮:“我就说要滑雪!你居然准备好了!”他一把抢过木板,往雪地里一放,脚刚踩上去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屁股蹲。
蓝忘机伸手扶住他,自己踩上另一块木板,微微屈膝,竟稳稳地滑了出去,白衣在雪地里像只掠过的鸟。
“厉害啊!”魏无羡看得眼热,学着他的样子屈膝,却还是控制不住平衡,“砰”地撞在树干上,雪沫子落了满脸。
蓝忘机滑回来,伸手把他拉起来,指尖触到他冻得发红的耳朵:“屈膝,重心放低。”他站在魏无羡身后,双手轻轻扶着他的腰,带着他慢慢滑动。
腰上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魏无羡的耳朵更红了,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两人踩着木板,在雪坡上慢慢滑行,风声从耳边掠过,带着雪的清冽。
“魏兄!蓝二公子!等等我!”聂怀桑的声音从坡下传来。
他裹着件比自己还宽的棉袄,怀里抱着个圆滚滚的草垛子,一步一滑地挪上来:“我、我用这个滑!比木板软和!”
话音未落,草垛子忽然散开,聂怀桑“哎哟”一声,顺着雪坡滚了下去,像个失控的雪球。
“聂怀桑!”江澄的声音紧随其后,他提着剑追上来,看见滚到坡底的聂怀桑,又气又笑,“让你别胡闹,偏不听!”
聂怀桑从雪堆里钻出来,抹了把脸:“不碍事不碍事,就是有点晕……”
魏无羡看得直乐,刚想笑他,脚下忽然一滑,连人带板往坡下冲去。蓝忘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却一起失去平衡,摔在雪地里,滚作一团。
魏无羡压在蓝忘机身上,鼻尖蹭着他的颈窝,满是雪的凉意和淡淡的冷香。他慌忙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拉蓝忘机:“蓝湛你没事吧?”
蓝忘机摇摇头,白衣沾了雪,鬓角还有片雪花,眼神却亮得很:“无碍。”
江澄抱着剑站在坡上,看着他们笑作一团,忽然弯腰捏了个大雪球,精准地砸在魏无羡背上:“还笑别人?自己也摔了吧!”
“江澄你偷袭!”魏无羡抓起雪就往他身上扔。
一时间,雪坡上又是一片混战。雪球飞得多了,不知是谁的雪球砸中了树干,枝头的积雪“哗啦”落下,正好盖了蓝忘机一头一脸。魏无羡笑得直不起腰,却被蓝忘机反手塞了一脖子雪,冻得他龇牙咧嘴。
玩到日头升高,四人坐在雪地里喘气,鼻尖都冻得通红。聂怀桑掏出怀里的暖炉,已经凉透了,却还是被他紧紧攥着:“早知道带点酒来,暖暖身子。”
“想什么呢,”江澄敲了下他的脑袋,“先生要是知道,罚你抄书到明年。”
魏无羡忽然指着远处:“你们看,那是不是蓝先生?”
只见蓝启仁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手里拿着个暖手炉,正看着他们这边。四人赶紧坐直了身子,像被先生抓包的顽童。
蓝启仁却没过来,只是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
“先生没生气?”聂怀桑小声问。
魏无羡拍了拍身上的雪:“肯定是看我们玩得开心,不忍心罚。”他看向蓝忘机,“蓝湛,明天还来滑吗?”
蓝忘机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轻轻点头:“来。”
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响,像在应和他们的话。阳光穿过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把四个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