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骤雨毫无征兆地砸下来时,魏无羡正和江澄在后山比剑。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剑穗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江澄的三毒带着凌厉的剑气扫过来,魏无羡侧身躲过,陈情在指尖转了个圈,带起的风卷着雨水,糊了江澄一脸。
“魏无羡你耍赖!”江澄抹了把脸,紫电在手腕上滋滋作响。
“兵不厌诈嘛。”魏无羡笑得得意,刚想再说句什么,就被一道更急的雨幕打断——雨势忽然变猛,像是谁打翻了天河,视线里的竹林都变得模糊。
“先躲躲!”江澄拽着他往最近的山洞跑。
山洞不大,却干爽,角落里堆着些枯枝,像是有人来过。魏无羡刚坐下,就看见洞口闪过一道白影,蓝忘机提着避尘站在雨里,白衣被雨水打湿了大半,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蓝湛?你怎么来了?”魏无羡赶紧招手。
蓝忘机走进山洞,收起剑,声音带着点湿冷的水汽:“见雨大,来寻你。”他说着,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几块还温热的桂花糕,“刚从厨房拿的。”
“还是你贴心!”魏无羡抓起一块塞进嘴里,甜香混着雨水的清冽,竟格外爽口。江澄哼了一声,却也拿起一块,没再怼人。
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三人靠在石壁上听雨声。洞外的竹林被洗得发亮,竹叶上的水珠滚下来,砸在石头上,发出嗒嗒的响。
“说起来,”魏无羡忽然想起什么,“上次那伙邪修,审出什么了吗?”
“还能有什么,”江澄咬着桂花糕,“说是想偷剑去卖钱,结果被你的破阵法吓破了胆,连同伙都供出来了,现在全被蓝氏关着呢。”
“什么叫破阵法,”魏无羡不服气,“那叫智慧!要不是我,你能当回‘紫衣煞神’?”
“闭嘴!”江澄脸一红,抓起块小石子扔过去,却被魏无羡灵活躲开,石子“咚”地砸在石壁上,惊起几只躲在洞里的山雀,扑腾着翅膀飞进雨里。
蓝忘机看着他们打闹,忽然指着洞口:“看。”
两人望过去,只见雨幕中,聂怀桑正举着把快被风吹烂的折扇,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裤腿全是泥,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活像只落汤鸡。
“魏兄!江兄!蓝二公子!”聂怀桑冲进山洞,瘫在地上直喘气,“可算找到你们了……我、我听说下雨,怕你们没带伞,特意……特意从库房找了几把伞来……”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三把油纸伞,却都被压得变了形,有一把伞骨还断了两根。
“……有心了。”江澄看着那堆“废伞”,嘴角抽了抽。
聂怀桑还在邀功:“我找了好久呢,库房里的伞不是被猴子啃了,就是被鸡啄了,就这三把还算完整……”
魏无羡和江澄对视一眼,忽然想起前阵子鸡群和猴群的“丰功伟绩”,忍不住笑出了声。蓝忘机也微微弯了嘴角,山洞里的气氛忽然就暖了起来。
雨渐渐小了,天边透出点微光。魏无羡捡起那把断了骨的伞,撑开试了试,虽然歪歪扭扭,倒也能挡点雨。
“走了走了,”他把伞往肩上一扛,“再不走,先生该以为我们掉山沟里了。”
四人并肩往回走,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溅起一路水花。聂怀桑还在念叨他那本没看完的话本,江澄时不时怼他两句,魏无羡走在中间,一会儿抢蓝忘机手里的桂花糕,一会儿回头跟江澄拌嘴。
路过那棵枇杷树时,魏无羡忽然停下脚步,指着枝头:“你们看,雨后的枇杷更黄了。”
阳光下,挂着水珠的枇杷像缀在枝头的小灯笼,亮得晃眼。蓝忘机抬头望去,正好对上魏无羡转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盛着笑,比枝头的果子还要亮。
他忽然觉得,这场雨下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