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熟了

云深不知处的枇杷树结果了。

黄澄澄的果子挂在枝头，藏在浓绿的叶子里，风一吹就晃悠悠地荡，看得魏无羡眼馋了好几天。

“蓝湛，你看那最大的一颗，”他扒着书院的栏杆，手指戳向不远处的枇杷树，“像不像去年王大叔给的那颗？甜得能齁死人。”

蓝忘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阳光透过叶隙落在那颗枇杷上，镀了层金辉。他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魏无羡被树枝勾住的发带上。

“别动。”蓝忘机伸手，替他把那缕调皮的发丝拢好，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像有电流窜过。魏无羡愣了愣，耳尖腾地红了，挠着头嘿嘿笑：“谢了啊蓝湛。”

“抄书。”蓝忘机转身回了书桌，耳根却也悄悄泛了红。

这几日罚抄总算见了底，魏无羡数着剩下的宣纸，觉得手指都在唱歌。他正写得兴起，聂怀桑抱着个纸包溜了进来，脸上堆着笑：“魏兄，蓝二公子，猜我带什么来了？”

纸包一打开，一股甜香漫开来——是满满一包剥好的枇杷肉，黄得透亮。

“哇，哪来的？”魏无羡丢下笔就凑过去，抓起一块塞进嘴里，甜汁瞬间在舌尖炸开，“比王大叔家的还甜！”

“是江兄给的，”聂怀桑也拿起一块，含糊不清地说，“他说莲花坞的枇杷熟得早，让我给你们带点。对了，他还说……”

“说什么？”魏无羡追问。

“说你要是敢偷云深不知处的枇杷，他就把你上次藏的天子笑全浇了。”聂怀桑学着江澄的语气，眉头皱得紧紧的，逗得魏无羡直笑。

正闹着，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三人探头一看，只见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正扒着枇杷树的枝桠，不是别的，正是上次抢玉冠的那只金丝猴。

它怀里还抱着颗没熟的青枇杷，见有人看它，竟龇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然后抱着果子“嗖”地窜上了树顶，不见了踪影。

“这猴儿成精了！”魏无羡拍着栏杆笑，“居然还知道偷枇杷！”

蓝忘机看着空荡荡的枝头，忽然道：“后山的枇杷，熟了。”

魏无羡眼睛一亮：“后山有枇杷树？”

“嗯，”蓝忘机点头，“往年结的果子，都给弟子们分了。”

“那还等什么？”魏无羡抓起陈情就往外冲，“摘枇杷去啊！摘回来给先生也送点，说不定能免了剩下的罚抄！”

聂怀桑赶紧跟上：“等等我！我也去！”

后山的枇杷树藏在竹林深处，比前院的更高大，果子也更密。魏无羡几下就爬上树，坐在树杈上往篮子里摘，黄澄澄的枇杷堆得像座小山。

“蓝湛，接着！”他扔了颗最大的下去，蓝忘机伸手接住，擦了擦递过去，魏无羡张嘴接住，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聂怀桑在树下捡漏，专挑掉在地上还完好的果子，忽然“哎哟”一声叫起来。

“怎么了？”魏无羡低头看他。

聂怀桑指着脚边，一脸苦相：“被石子硌着了……”

话音未落，树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那只金丝猴带着七八只猴子，正蹲在枝头瞪他们，嘴里还啃着青枇杷，像是在说“这是我们的地盘”。

“又是你们这群小东西！”魏无羡乐了，摘了颗熟枇杷扔过去，“给你们，别捣乱啊。”

金丝猴接住枇杷，嗅了嗅，竟真的没再闹，抱着果子跳到另一棵树上，带着猴群吃了起来。

“没想到它们还挺讲道理。”聂怀桑松了口气。

蓝忘机却忽然抬头，看向竹林深处。那里的草叶在动，不像风吹的。他示意魏无羡下来，低声道：“有人。”

魏无羡立刻噤声，抱着篮子从树上滑下来。三人躲在枇杷树后，只见两个穿着灰衣的人影从竹林里钻出来，鬼鬼祟祟地往书院的方向走，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是上次那伙邪修的同伙？”魏无羡压低声音，手摸向陈情。

蓝忘机摇头：“不像，没带武器。”

两人跟着那两个灰衣人，看着他们绕到书院后厨，翻出几个空坛子，往里面装了些东西，又匆匆往山外走。

“他们偷什么呢？”聂怀桑好奇。

魏无羡眼珠一转，拉着蓝忘机跟了上去。到了山门口，正好撞见江澄带着弟子巡逻，魏无羡大喊：“江澄，拦住他们！”

江澄反应极快，紫电“唰”地甩出去，缠住了那两人的手腕。灰衣人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坛子“哐当”掉在地上，滚出一堆黄澄澄的东西——竟是枇杷。

“偷枇杷？”江澄愣住了，魏无羡也傻了眼。

其中一个灰衣人哭丧着脸：“我们是山下的农户，听说云深不知处的枇杷甜，想偷点回去给娃尝尝……”

原来是虚惊一场。

蓝启仁听说了这事，没罚那两个农户，反而让弟子摘了两筐枇杷送给他们。魏无羡看着农户千恩万谢地离开，摸着下巴道：“看来咱们的枇杷是真出名了。”

“你要是再惦记，”江澄踹了他一脚，“下次就把你绑在枇杷树上当稻草人。”

“别啊江澄，”魏无羡嬉皮笑脸地躲开，“我这不是想着，摘点给蓝先生嘛，你看——”

他举起手里的篮子，最上面摆着那颗最大的枇杷，金灿灿的，像个小太阳。

蓝忘机看着那枇杷，又看了看魏无羡亮晶晶的眼睛，忽然觉得，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往年更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