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在城东一个老居民区里，三楼，窗户对着另一栋楼的墙壁，采光不好，但足够隐蔽。
苏晴洗了澡，换上林静带来的干净衣服，坐在沙发上捧着热水杯，手指还在轻微颤抖。林静的女同事正在轻声和她谈话，做心理疏导。
技术科的人围在茶几前，分析那个平板。
“数据是真的。”戴眼镜的技术员小李推了推眼镜，“六个移动信号，分布在三亚、青岛、成都、昆明、厦门、哈尔滨。都是旅游城市或港口城市，便于转移。”
“能精确定位吗？”
“每个信号都绑定了劳雷工业的某种设备——可能是海洋探测器的定位模块，精度很高，误差不超过十米。”小李调出地图，“但问题在于，这些设备每隔四到八小时就会移动一次，像是在车辆或船只上。”
林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方励在跟我们玩捉迷藏。他知道我们拿到了信号，所以故意让目标保持移动，消耗我们的警力。”
“那我们还救吗？”我问。
“救。”林静转身，“但要换个思路。方励想看我们疲于奔命，我们就偏不追着信号跑。”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
“这六个人被关押的地点，一定是劳雷工业相关的设施：研究所、实验基地、甚至科考船。这些地方安保严密，强攻不现实。”她画出六个点，“但方励有个弱点——他太自信了。他认为自己掌控一切，包括这些‘样本’的心理状态。”
“什么意思？”
林静看向苏晴：“苏小姐，你在被关押期间，听到过什么特别的信息吗？任何细节都可以。”
苏晴放下水杯，努力回忆。
“他们……每天会给我测两次身体数据，抽血、心电图。有个女护士，她偷偷跟我说过一句话……”苏晴皱眉，“她说‘老板喜欢收藏完整的样本，所以你不会有事’。”
“完整的样本？”
“还有……”苏晴突然想起什么，“我听到看守聊天，说‘这批要送海南基地做深海适应测试’。”
“深海测试？”林静追问。
“好像是把人关在模拟深海压力的舱室里，测试极限承受能力。”苏晴声音发颤，“他们说……之前有人没撑过去，就报‘实验事故’。”
房间里一片寂静。
小李迅速调出资料：“劳雷工业在海南确实有一个深海环境模拟实验室，主要用于测试潜水器和设备。但按规定，不能做人体实验。”
“规定对有些人来说就是废纸。”林静冷笑，“海南……六个信号里，三亚那个最可能关联实验室。”
她开始布置任务：一组人继续追踪六个信号，但不主动出击；另一组人秘密调查劳雷工业在全国的所有设施，重点是那些有“特殊实验能力”的地方。
“至于你，”林静看向我，“这几天低调点。方励丢了平板，知道我们拿到了证据，可能会报复。”
“我想发条微博。”我说。
林静皱眉：“现在发微博？说什么？”
“不说案子，就说……最近在休息，陪陪狗。”我打开手机，登录那个已经很久没用的官方微博账号。
上次更新还是一个月前，宣传新剧。评论区有粉丝的日常问候，也有最近新闻带节奏的谩骂。
我选了火腿和福丽在安全屋阳台上的合照——避开了窗外特征明显的建筑。两只狗并排坐着，火腿歪着头，福丽一脸严肃。
配文：“休息日。它们比我更懂生活。”
点击发送。
几乎瞬间，评论涌进来。
“哥你终于更博了！！！”
“两只宝贝好可爱！”
“最近好好休息，别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相信你，永远支持。”
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还有心情发狗？心里没鬼吗？”
“警方都介入了，装什么岁月静好。”
我没看，退出登录。
“为什么发这个？”林静问。
“告诉方励，我还活着，而且没被他吓倒。”我说，“也让粉丝知道，我还在。舆论有时候是把双刃剑，他能用，我也能用。”
林静若有所思：“小心点，别刺激他。”
“他已经够刺激了。”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
苏晴的情绪逐渐稳定，开始配合警方做详细笔录。她提供了更多细节：关押她的地方有特殊的咸腥味，像海边；每天能听到低频的机械轰鸣，可能是大型设备；看守换班时，会提到“换防”和“补给”，像在船上。
技术科根据这些线索，缩小了范围：六个移动信号中，三亚那个在第四天凌晨停在了固定位置——三亚湾附近的一个私人码头。
卫星图像显示，码头上停着一艘白色的科研船，船身印着“劳雷海洋探索者号”。
“就是它。”小李指着屏幕，“船籍注册在开曼群岛，但实际运营方是劳雷工业。这艘船有深海取样和压力实验室，完全符合苏晴的描述。”
林静立刻向上级申请搜查令。
但回复让她心凉：劳雷工业是重点高新技术企业，涉及多项国家科研项目，搜查需要更高级别的批准，且不能影响正常科研活动。
“他们在拖时间。”林静摔了电话，“等批准下来，船早开走了。”
“那就用别的办法。”我说。
当晚，我又发了一条微博。
这次是夜景，窗台上两盆多肉植物，配文：“安静生长。”
评论区依然热闹。粉丝在晒自己的宠物和植物，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不问案情，只分享生活。
但私信里有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
陌生账号，头像是默认的灰色人像，名字是一串乱码。消息只有一句话：
“船明晚八点离港，目的地南海公海。”
我立刻截图发给林静。
“来源查不到，服务器在海外。”技术科很快回复，“但消息大概率是真的。方励可能在故意放消息，引我们上钩。”
“也可能是内部有人看不下去了。”我说。
林静盯着那条消息，最后做了决定：“申请不了搜查令，就申请海事检查——以防疫或安全巡检的名义。只要船还在领海，我们就有权登船。”
第二天下午，批准下来了。
林静带队，我和陈宇作为“技术顾问”随行——实际是为了辨认受害者。同行的还有苏晴，她自愿上船指认。
三亚，晴天，海风咸湿。
“劳雷海洋探索者号”停靠在私人码头的尽头，白色船身在阳光下刺眼。船体比想象中大，约八十米长，上层建筑有四层，尾部有大型吊臂和潜水器收放平台。
登船过程意外顺利。
船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说话带闽南口音。他出示了所有证件：船舶登记证、科研项目许可、人员名单。
“我们正在做南海热液区的生态调查，明天离港。”船长笑容可掬，“各位警官，有什么能配合的？”
林静出示了检查文件：“例行安全检查，顺便核查船上人员身份。”
“没问题，请。”
船内部整洁得像五星级酒店。走廊铺着深蓝色地毯，墙壁上是各种深海生物的照片。实验室、控制室、居住舱……一切井井有条。
船员和科研人员共三十二人，名单齐全，身份核实无误。
没有苏晴描述的那种关押场所。
“会不会在底舱？”陈宇低声问。
底舱是设备存放区和动力舱。我们下去检查，除了轰鸣的发动机和排列整齐的集装箱，没有异常。
苏晴脸色越来越白。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那种味道，那种声音……”
船长跟下来，笑容不变：“这位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们这是正规科研船，不做别的。”
林静看向我。
我知道，我们可能中计了。
这条船太干净了，干净得像专门布置过的。方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提前清理了痕迹。
“集装箱能打开吗？”我问。
船长笑容淡了些：“里面是精密仪器，打开可能影响设备状态。”
“我们有权检查。”
船长沉默了几秒，点头：“请。”
前几个集装箱里确实是海洋探测设备：水下机器人、取样器、传感器阵列。但打开到第五个时，我闻到了那股味道——淡淡的消毒水混合咸腥味，和苏晴描述的一模一样。
集装箱内部被改造成了简易舱室：一张床，一个卫生间，墙壁上有固定手铐的环。角落里还有没清理干净的针头。
苏晴冲过去，摸着墙壁，声音发颤：“就是这里……我在这里待过。”
船长脸色变了。
林静立刻下令：“控制所有人员，全面搜查！”
但已经晚了。
船身突然震动，发动机轰鸣声加剧。
“船长！动力舱被远程启动了！”有船员喊。
船开始缓缓离港。
“停下！”林静拔枪。
船长举起双手，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抱歉，警官。这是自动驾驶程序，我也控制不了。”
船加速驶向外海。
林静试图联系岸上支援，但通讯被干扰了。
我们被困在了海上。
“方励的计划不是逃跑，是把我们一网打尽。”我看着越来越远的码头，“这艘船，是个移动的陷阱。”
船驶入公海，自动驾驶程序才停止。
我们被软禁在餐厅。船员和科研人员都很配合，但一问三不知。船长说，他们只是按程序办事，其他一概不知。
林静尝试修复通讯，但船上的设备都被锁死了。
“他们想困住我们多久？”陈宇问。
“直到方励完成他想做的事。”我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海，“或者，直到我们‘意外’消失。”
傍晚，海面起雾了。
白色浓雾笼罩了整艘船，能见度不到十米。雾笛自动响起，低沉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
我坐在餐厅角落，火腿和福丽趴在我脚边。两只狗都很安静，但耳朵竖着，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苏晴靠在我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陈宇在尝试用餐厅的微波炉改装成信号发射器——他说理论上可行，但需要时间。
林静在审讯船长，但没什么进展。
晚上九点，船上的广播突然响了。
不是船长，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方励。
“晚上好，各位乘客。”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平稳，温和，“欢迎来到‘海洋探索者号’。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邀请你们，但这是必要的。”
餐厅里所有人都抬起头。
“于先生，我知道你在听。”方励继续说，“你比我想象的能干，不仅救出了苏晴，还找到了这里。但你也让我失望了——你选择了警察，选择了体制内的解决方式。”
我站起来，走到广播控制台前。麦克风被锁死了。
“别费劲了，于先生。”方励仿佛能看见我，“这艘船现在由我远程控制。你们的所有通讯都被屏蔽，位置信息也被伪造。在岸上的人看来，这艘船正在按计划进行科研作业，没有任何异常。”
林静冲进餐厅，脸色铁青。
“方励！你这是非法拘禁！”
“林警官，稍安勿躁。”方励笑了，“这只是个……实验观察。我想看看，一群被困在海上的人，在资源有限、信息隔绝的环境下，会如何互动。是团结合作，还是互相猜忌？”
“你变态！”
“科学需要牺牲。”方励的语气冷了下来，“现在，游戏规则如下：船上还有另外五个‘样本’，他们被关在不同的密封舱里，氧气只够维持四十八小时。你们需要找到他们，救出他们。但请注意，船上的一些区域……不太安全。”
广播戛然而止。
紧接着，船体内部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某种机关被启动。
灯闪烁了几下，然后稳定，但变成了暗红色——应急照明模式。
“他在船上装了东西。”林静咬牙，“所有人，分组搜索，找到那五个人！”
我们分成三组：林静带一队搜查上层，陈宇带一队搜查中层，我带着苏晴和两只狗搜查下层。
下层包括底舱、动力舱和储物区。灯光昏暗，管道纵横，脚步声在金属走廊里回响。
福丽走在最前面，鼻子贴着地面，仔细嗅着。火腿跟在我身边，不时看向阴影处。
走了大约十分钟，福丽突然在一扇厚重的防水门前停住，低声呜咽。
门上有电子锁，屏幕显示：“压力测试舱-01”。
我尝试开门，需要密码。
苏晴突然说：“试试我的生日……他们给我做测试时，我瞥见过守卫输入，好像是生日倒序。”
她报出一串数字。
我输入。
绿灯亮。
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圆柱形舱室，直径约三米，墙壁上布满仪表和管线。中央固定着一张椅子，上面绑着一个年轻男孩——看起来不到二十岁，脸色苍白，闭着眼。
他还活着，胸口微微起伏。
我们解开绳子，男孩醒来，眼神涣散。
“你叫什么？”我问。
“……小辉。”他声音沙哑，“我……我在哪？”
“你在船上。谁把你带来的？”
“经纪人……说有个广告拍摄……”小辉突然抓住我的手，“他们给我打针，把我关在这里……说要做压力测试……”
和苏晴一样。
我们扶着小辉离开压力舱。刚走到走廊，船身突然剧烈倾斜。
警报响起：“警告：水密舱门异常关闭。警告：七号舱室进水。”
“他在沉船？！”苏晴尖叫。
“不，他在制造恐慌。”我稳住身体，“方励想看我们乱。”
广播又响了。
“找到第一个了？很好。”方励说，“但时间不多了。海水正在渗入下层，你们有两个选择：继续救人，或者上救生艇逃生。顺便说一句，救生艇只有两艘，每艘最多载八人。船上现在……有多少人呢？”
他报出一个数字：“三十七人。”
两艘救生艇，最多十六人。
剩下的二十一人，要么被困在逐渐进水的船上，要么……
“他在逼我们自相残杀。”林静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船内通讯还能用，“各组汇报位置，我们集中到主甲板。”
主甲板上，所有人都到了。船员、科研人员、我们救出的小辉，还有被控制住的船长。
海雾更浓了，能见度只有几米。船体仍在缓慢倾斜，下层已经传来水流声。
林静站在人群前，举起枪。
“所有人听好！我是警察，现在由我指挥。船员去检查所有水密舱门，尽力控制进水。其他人，继续搜索剩下的四个受害者！救生艇先不动，谁擅自逃生，按妨碍公务处理！”
她的气势镇住了场面。
船长突然开口：“没用的。这艘船的设计，一旦水密系统被远程破坏，就会连锁反应进水。最多三小时，船就会沉。”
“那就三小时内找到所有人，然后一起走。”林静盯着他，“你是船长，你应该知道船体结构。那些密封舱在哪？”
船长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说：“我带你们去。”
在船长的带领下，我们在接下来的两小时内找到了另外四个“样本”：两个女孩，两个男孩，都是年轻人，都被注射过药物，神志不清。
全部救出时，船体倾斜已经达到十五度。
海水漫上了下层甲板。
“上救生艇！”林静下令。
两艘救生艇放下，所有人有序登艇——伤员和“样本”优先，然后是女性和非战斗人员。最后剩下我、林静、陈宇、船长和几个船员。
救生艇已经坐满。
“你们先走。”林静对最后几个船员说，“我们等下一批。”
“没有下一批了。”船长指着远处，“雾里……有船。”
浓雾中，隐约有灯光靠近。
不是救援船。
是一艘更大的船，轮廓像货轮，但没有开航行灯，像幽灵一样静默驶来。
“方励来接我们了。”我说。
那艘船靠近，放下舷梯。
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出现在甲板上，手里拿着武器。
“于先生，林警官，请上船。”为首的人用扩音器喊，“老板想见你们。”
林静握紧枪。
我按住她的手：“别冲动。现在硬拼，救生艇上的人都会死。”
“上去也是死。”
“不一定。”我看着那艘船，“他想见我们，就还有谈判空间。”
我们上了舷梯。
火腿和福丽跟在我身后。
登上甲板，黑衣人收走了林静的枪，但没有绑我们。
“请跟我来。”
我们被带进船舱，走进一个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是漆黑的海和浓雾。
方励坐在沙发上，正在泡茶。
他穿着休闲的 Polo 衫和长裤，像个度假的商人。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喝杯茶，压压惊。”
我们没动。
方励也不在意，给自己倒了杯茶。
“于先生，你让我刮目相看。”他抿了口茶，“不仅找到了船，还救出了所有人。你的狗也很出色。”他看向福丽，“尤其是这只柯基，它对危险有超常的感知，不是吗？”
福丽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低吼。
“但它救不了你。”方励放下茶杯，“现在，你们在我手上。那艘科研船会在一小时后‘意外沉没’，所有记录都会消失。岸上的人会认为，你们不幸遇难。”
“你杀警察，事情会闹大。”林静说。
“不是杀，是殉职。”方励微笑，“林警官在追查罪犯时，不幸被罪犯挟持，最终同归于尽。很悲壮，不是吗？”
“你逃不掉的。”我说。
“我为什么要逃？”方励摊手，“我在公海，在我的船上。等这件事平息，我会换个身份，继续我的事业。至于你们……”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
“我会给你们一个选择：加入我，或者消失。”
“加入你？”
“于先生，我依然欣赏你。”方励转身，“你有韧性，有智慧，还有……某种我无法完全掌控的特质。我需要这样的人。至于林警官，你的能力和正义感，在我的体系里也能发挥价值。”
“为你犯罪？”
“为科学服务。”方励纠正，“我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推动人类对深海、对极端环境、对人性的认知。有些牺牲是必要的。”
“那些年轻人不是牺牲品，他们是受害者！”
方励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没得谈了。”他按了桌上的一个按钮。
客厅的门开了，四个黑衣人走进来。
“带他们去休息舱。明天早上，我希望听到不同的答案。”
我们被带到一个狭小的舱室，门从外面锁死。
只有一张床，一个卫生间，没有窗户。
林静检查了门和墙壁，摇头：“铁板，逃不出去。”
我坐在床上，火腿和福丽趴在我脚边。
陈宇蹲在墙角，抱着头：“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还没完。”我说。
“怎么没完？我们在公海，在方励的船上，通讯全断，外面全是他的人——”
“但他犯了个错误。”我打断陈宇，“他让我们带着狗上来了。”
林静看向我：“狗能做什么？”
“狗能闻到他不想让我们闻到的味道。”我摸着福丽的头，“这艘船上，一定有他不能暴露的东西。”
福丽突然站起来，走到门边，用爪子扒门缝。
然后它回头看我，眼神坚定。
它闻到了什么。
我蹲下，从门缝往外看——走廊空无一人，但地板上有水迹，像从某个地方渗出来的。
还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消毒水味。
和科研船上的味道一样。
“这艘船上，也有关押人的地方。”我站起来，“可能……不止我们救出的那五个。”
林静眼神一凛：“你是说，他还有更多‘样本’在这艘船上？”
“可能。也可能……是更重要的东西。”
深夜，门外传来脚步声。
门开了，一个黑衣人送进来水和食物。
“吃吧，明天还要赶路。”他说。
“赶路？去哪？”
“到了就知道。”
他离开，重新锁门。
我没动那些食物。
林静检查了水，摇头：“可能下药了。”
我们饿着肚子，等。
凌晨三点左右，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很轻，像刻意放轻。
钥匙插进锁孔。
门开了。
不是黑衣人。
是个年轻女孩，穿着船员的制服，脸色苍白，手里拿着钥匙。
“快走。”她压低声音，“我带你们去救生艇。”
“你是谁？”林静警惕地问。
“我是被强迫在这里工作的……我受不了了。”女孩声音发抖，“我知道你们是警察，求你们带我走。”
“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女孩看了一眼走廊，“我姐姐……三年前‘失踪’了。我在方总的电脑里看到过她的照片……在‘已处理’的文件夹里。”
林静和我对视一眼。
“带路。”
女孩带着我们在迷宫般的船舱里穿行，避开巡逻的黑衣人。最后来到一个隐蔽的舱门，外面就是救生艇甲板。
“那里有艘快艇，钥匙在上面。”女孩说，“你们快走，我去引开他们——”
话没说完，警报响了。
刺耳的鸣笛声响彻整艘船。
“发现他们了！”远处传来喊声。
“快！”女孩推开舱门。
我们冲上甲板，果然看到一艘快艇系在船尾。
正要上船，方励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
“游戏结束。”
探照灯突然亮起，照亮了整个甲板。
四面八方都是黑衣人，举着枪。
方励从上层甲板走下来，手里拿着一把麻醉枪。
“我给了你们机会。”他说，“但你们不珍惜。”
他举枪对准我。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
福丽突然冲出去，不是扑向方励，而是扑向甲板边缘的一个红色按钮。
那是紧急求救信号发射器。
福丽的爪子拍在按钮上。
整艘船的警报声变了调——从内部警报变成了国际求救信号：三长三短三长，SOS。
方励脸色一变：“关掉它！”
但已经晚了。
远处海面上，有灯光回应。
不是一艘，是好几艘。
雾中，中国海警船的轮廓逐渐清晰。
扩音器传来威严的声音：“前方船只，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海警。请立即停船接受检查！重复，立即停船！”
方励盯着越来越近的海警船，又看了看我。
最后，他笑了。
“这次你赢了。”他说，“但游戏还没结束。于朦胧，我们还会见面的。”
他转身，对黑衣人下令：“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