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松走进包间时,我脑中的系统倒计时刚好归零。
【紧急闪避激活:30秒】
时间仿佛变慢了。
我能看清程青松身后两个人的动作——左边的高泰宇手正伸向腰间,右边那个陌生男人微微侧身,封住了我冲向门口的路线。
杜强瘫在椅子上,嘴唇发白。
“于先生。”程青松拉过一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听说你对我们的‘合作邀请’有些误会?”
他的笑容很冷,眼里没有温度。
我数着心跳。
28秒。
“误会?”我听见自己声音平静,“是指把我名字放进‘资源清单’,还是指在601下药未遂?”
程青松的笑容消失了。
“你知道多少?”
“够多了。”我说,“名单,视频,日程表。还有你们处理‘失控资源’的流程。”
高泰宇向前一步。
程青松抬手拦住他。
“聪明人。”他盯着我,“但聪明人通常活不长。”
22秒。
“警察已经在路上了。”我说,“我妈收到我的信号,现在应该已经报案。绑架未遂,证据确凿。”
程青松笑了。
真笑了。
“你以为我们没准备?”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转向我。
画面是我母亲家楼下。两个穿着物业制服的人正在单元门口和邻居说话,看起来很自然。
“我们有三十七种方法让你母亲‘意外身亡’。”程青松收起手机,“心脏病突发,煤气泄漏,甚至……坠楼。你猜猜,哪样看起来最自然?”
我的呼吸滞了一瞬。
17秒。
“所以。”程青松身体前倾,“把名单交出来。云端密码改回来。然后签了这份合同。”
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艺人全约经纪合同》,甲方是“涅槃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我扫了一眼条款——二十年长约,九一分成(他们九),违约赔偿金五千万。还有补充条款: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安排的“社交活动”。
“签了。”程青松说,“你母亲安全,你也能继续当你的明星。不签……”
他没说完。
但意思明确。
10秒。
我在心里问系统:“特殊羁绊什么时候生效?”
【特殊羁绊‘火腿’已感应到宿主危机】
【正在建立连接……】
【连接成功】
【能力:共享感知】
【范围:3公里】
【时效:5分钟】
一瞬间,我眼前闪过另一个视角。
是火腿的眼睛。
它正在家里客厅,焦躁地来回走动。然后它突然冲向阳台,前爪搭上窗台,看向某个方向——
我的视野里出现了双重视角。
我自己的身体坐在咖啡厅包间,同时又能‘看到’窗外街景,甚至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早餐摊油条味道。
火腿在定位我的位置。
然后它转身,冲向门口。
“想清楚了吗?”程青松敲了敲桌子。
5秒。
我拿起笔,翻开合同最后一页。
程青松嘴角勾起胜利的微笑。
我签了。
签的是前世我母亲教我的小名——只有我和她知道怎么写的一个字。
“于朦胧”三个字,我练了十几年。但这个签名,是乱画的。
程青松接过合同,看了一眼签名处,眉头皱起。
“这是什么字?”
“新设计的艺术签名。”我说,“粉丝喜欢。”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似乎在判断真假。
然后他收起合同。
“名单和密码。”他说。
“在我电脑里。”我说,“家里。”
程青松看向高泰宇:“你陪他去拿。”
高泰宇点头。
我站起来。
程青松也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
“这才对。”他说,“合作共赢。以后你会感谢我的。”
我没说话。
跟着高泰宇走出包间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杜强。
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楼梯下到一半,我脑中的火腿视角突然剧烈晃动——它冲出楼门了。
【特殊羁绊:位置共享已开启】
【火腿距你:1.2公里】
【预计抵达时间:8分钟】
高泰宇的车停在咖啡厅后巷。
一辆黑色SUV,车窗全黑。
“上车。”他拉开后车门。
我坐进去。高泰宇坐进驾驶座,陌生男人坐副驾。
车子启动,驶出小巷。
我通过火腿的视角,看到它正在街上狂奔。方向……是我的方向。
它在追车。
“电脑设密码了吗?”高泰宇从后视镜看我。
“设了。”
“密码多少?”
“到地方告诉你。”
高泰宇冷笑:“别耍花样。程哥说了,只要你配合,大家相安无事。你要是耍花样……”
他手伸向后腰。
那里别着东西。
火腿的视角里,它正在穿过一个公园,抄近路。它的速度很快,快到不像一只法斗。
【特殊羁绊:速度强化(临时)】
【说明:羁绊对象在宿主危机时可突破生理限制】
车子在路口等红灯。
副驾的男人一直在盯着我。
绿灯亮。
车子转弯,驶向我住的小区方向。
还有三公里。
火腿的视角里,它已经跑到主路上,正在沿着人行道狂奔。路人在看它,有人想拦住它,它绕开了。
一只狗,在早高峰的人群里穿梭。
距离缩短到800米。
车子驶入小区大门。
保安认识我的车,但不认识这辆。他抬手想拦,高泰宇降下车窗,说了句“于先生朋友”,保安就放行了。
火腿冲进小区大门。
600米。
“哪栋?”高泰宇问。
“12栋,地下停车场。”
车子开进地库。
火腿冲进地库入口。
300米。
停车,熄火。
高泰宇和陌生男人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走向电梯。
火腿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库里回响。
它追来了。
电梯上行。
火腿冲进楼梯间。
【特殊羁绊:位置重合倒计时:10秒】
电梯门开。
我们走到我家门口。
我掏出钥匙,手有点抖。
高泰宇抢过钥匙,开门。
门开的瞬间——
一道棕白色的影子从楼梯间冲出来,直扑高泰宇。
火腿。
它咬住了高泰宇拿钥匙的手腕。
“操!”高泰宇惨叫,甩手。
火腿死死咬住不松口。
陌生男人想去帮忙,我趁机撞开他,冲进家里。
反手锁门。
门外传来打斗声、狗吠声、骂声。
我冲到书房,打开电脑。
开机需要时间。
我听到门外火腿的呜咽声——它被踢中了。
【特殊羁绊:疼痛共享(轻微)】
小腿传来一阵刺痛。
我咬紧牙。
电脑开机了。
我登录云端,快速操作——把名单、视频、聊天记录,全部打包,加密,设置定时发送。
收件人:三个不同城市的公安局官方邮箱,两个我信得过的记者,还有我母亲。
发送时间:如果我在三小时内没有取消,自动发送。
设置完成。
门外安静了。
我屏住呼吸。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他们有我钥匙。
门开了。
高泰宇走进来,手腕流血,脸色铁青。陌生男人跟在后面,手里拎着火腿的后颈皮。
火腿在挣扎,但被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
“电脑。”高泰宇说。
我没动。
他走过来,一把推开我,自己操作电脑。
他看到我打开的云端界面,冷笑。
“删除。”他说,“全部。”
我站着不动。
陌生男人收紧手,火腿发出窒息的呜咽。
“删除。”高泰宇重复。
我走到电脑前,手放在鼠标上。
然后我点开了一个隐藏文件夹。
“都在这里。”我说。
高泰宇凑过来看。
就在那一瞬间,我按下了快捷键——
屏幕上弹出数十个窗口,同时播放那些视频片段。尖叫声、笑声、求饶声,混杂在一起。
高泰宇愣了一秒。
就这一秒。
火腿挣脱了陌生男人的手,扑向高泰宇,咬向他的大腿。
高泰宇痛呼,弯腰。
我抄起桌上的金属书立,砸向陌生男人。
他没躲开,书立砸中肩膀,他踉跄后退。
我冲向门口。
高泰宇从腰间抽出电击器,蓝色的电弧在昏暗的玄关处噼啪作响,映亮他脸上狰狞的表情。
“电脑密码。”他咬着牙说,手腕还在渗血,“现在。”
我没动。
火腿挡在我身前,背毛竖起,发出低沉的威胁性呜咽。它只是一只法斗,体型不大,但此刻的姿态像头护崽的雄狮。
“让开!”高泰宇的电击器指向火腿。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
我抓住玄关柜上的陶瓷摆件——那是粉丝送的手工制品,很沉——用尽全力砸向他的手腕。
“咔嚓!”
摆件碎裂,电击器脱手飞出。
高泰宇痛呼一声,但另一只手已经握拳挥来。我侧身躲过,拳风擦过耳边。陌生男人从侧面扑来,我被他撞在墙上,后脑磕到墙壁,眼前发黑。
火腿扑上去咬住陌生男人的裤腿。
高泰宇弯腰去捡电击器。
我不能让他拿到。
我抬起膝盖,狠狠顶在压制我的男人腹部。他闷哼一声,力道稍松。我挣脱出来,冲向电击器——
高泰宇先一步捡到了。
他转身,电击器朝我捅来。
我向旁边翻滚,电击器戳在木地板上,留下焦痕。火腿松开陌生男人的裤腿,转而扑向高泰宇持械的手,再次咬下——
这一次,高泰宇有了防备。
他另一只手抓住火腿的后颈,狠狠将它甩向墙壁。
“火腿!”
狗的身体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滑落在地,不动了。
我的呼吸停了。
高泰宇喘着粗气站起来,电击器重新对准我:“最后一次,密码。”
我看着墙边那一动不动的棕白色身影。
然后慢慢举起双手。
“好。”我说,“我给你。”
我走向书房,步伐很慢。高泰宇跟在身后,电击器抵在我腰间。陌生男人捂着肚子爬起来,也跟了进来。
电脑还开着。
我坐下,手指放在键盘上。
“全部删除。”高泰宇说,“包括云端备份。”
我没立刻动作。
他在我后脑上按了一下刚才撞到的地方,疼痛让我吸了口冷气。
“删除。”他重复。
我点开云盘,输入密码,进入文件列表。
然后,我做了一个操作——选中所有关键文件,点击“移动”,目的地是一个隐藏的、需要三重验证的加密文件夹。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删除的进度条。
“需要几分钟。”我说。
高泰宇盯着屏幕。
陌生男人站在门口,警惕地看着我。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进度条走到一半时,客厅传来轻微的响动。
高泰宇立刻回头。
我也看向门口——
火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
它甩了甩头,嘴角有血,但眼神清醒。它看向我,又看向高泰宇,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低吼。
“这畜生还挺抗揍。”陌生男人啧了一声,走向它。
“别管狗。”高泰宇说,“看着进度条。”
陌生男人停下脚步。
火腿却动了。
它没有扑上来,而是突然冲向客厅阳台,疯狂地叫起来——短促、尖锐、连续的吠叫,是狗在遇到极度危险时发出的警报声。
楼下传来邻居的喊声:“谁家的狗?怎么回事?”
然后是开窗的声音。
高泰宇脸色变了。
“让它闭嘴!”
陌生男人冲向客厅。
火腿见人追来,在客厅里灵活地绕圈跑,边跑边叫,还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碎裂声、狗叫声,在清晨的小区里格外刺耳。
“下面有人看了!”陌生男人从阳台看了一眼,回头喊。
高泰宇咒骂一声,一把揪住我衣领:“走!”
“文件还没删完——”
“不管了!走!”
他拖着我往外走。
陌生男人试图抓住火腿,但火腿钻到了沙发底下,还在叫。
电梯不能坐,我们走楼梯。
高泰宇拽着我,陌生男人断后。下到三楼时,我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声——有邻居出来查看了。
“快点!”高泰宇压低声音。
下到地库,那辆黑色SUV还停在那里。
他们把我塞进后座,高泰宇开车,陌生男人坐副驾。
车子冲出地库时,我看到几个邻居站在单元门口,指着我们的车议论。
车开上主路。
高泰宇通过后视镜瞪我:“你故意的?”
我没说话。
我在想火腿。
它受伤了,但还活着。它在最后时刻用叫声引起了邻居注意——那不是普通宠物能做到的。它知道我在危险中,它在用它的方式救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我悄悄瞥了一眼——是林警官的回复:“收到。已定位,别挂断。”
刚才在书房,我趁他们注意力在进度条上时,盲打了一条求救短信发给了林静。手机调了静音,但开了位置共享。
高泰宇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打开免提。
是程青松的声音:“怎么样?”
“东西没删完,那狗叫了,邻居发现了。”高泰宇说,“现在带他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不行。”程青松说,“邻居看到你的脸了吗?”
“应该没有。”
“车呢?”
“贴了膜,车牌是假的。”
“好。”程青松说,“别回老地方。去西郊仓库,地址我发你。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
我后背发凉。
高泰宇挂断电话,从后视镜里看我,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车子转向,朝城外开去。
我看向窗外。车流渐少,高楼被低矮的厂房取代。
手机还在口袋里,位置共享开着。但西郊仓库……林警官来得及吗?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一片废弃的工业区。
停在一个生锈的铁皮仓库前。
高泰宇和陌生男人把我拖下车,推进仓库。
里面堆着废弃的机器,空气里有霉味和铁锈味。顶棚破了几处,阳光从裂缝射进来,照亮飞舞的灰尘。
程青松已经到了。
他坐在一个旧木箱上,旁边站着另外两个我没见过的男人。
“于先生。”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给过你机会。”
“名单还在我手上。”我说,“杀了我,那些文件会自动发送到五个公安局的邮箱。”
程青松笑了。
“你以为我们没想到?”他拿出一个平板,点开一个界面——是我的邮箱后台登录记录,显示刚才有几条异地登录。
“你的云端,我们已经远程清空了。”他说,“所有备份,所有关联账号。感谢你刚才输入密码,我们的技术员破解了你的加密。”
我盯着屏幕。
是真的。
我最后一个筹码,没了。
“现在。”程青松收起平板,“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
“你的死法。”他平静地说,“自杀?意外?还是……失踪?”
他身后那两个男人走近。
高泰宇从车里拿来了绳子。
陌生男人掏出一把折叠刀。
仓库外突然传来狗叫声。
很遥远,但确实是狗叫声。
程青松皱眉:“外面有狗?”
“这地方野狗多。”高泰宇说。
但那叫声在接近。
程青松走到仓库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我也看向那个方向——
一只棕白色的法斗,正一瘸一拐地朝仓库跑来。
火腿。
它怎么……
它跟来了?
“那是他的狗。”高泰宇说,“妈的,这狗成精了?”
程青松眯起眼睛。
火腿跑到仓库门口,开始用爪子扒门,疯狂地叫。
“弄死它。”程青松说。
高泰宇拿起一根铁棍,走向门口。
就在他拉开门栓的瞬间——
警笛声。
由远及近。
很多辆。
程青松脸色剧变:“谁报的警?!”
所有人都看向我。
我举起双手:“手机一直开着位置共享。从我家开始,警方就听着呢。”
仓库门被踹开。
不是高泰宇开的,是从外面被撞开的。
林静举着枪冲进来:“警察!全部不许动!”
她身后是十几个特警。
程青松想跑,被按倒在地。
高泰宇举起铁棍,被电击枪放倒。
陌生男人和另外两人也被控制。
林静走到我面前:“没事吧?”
我点头,看向门外。
火腿蹲在仓库门口,喘着粗气,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它看着我,尾巴轻轻摇了摇。
我走过去,蹲下抱住它。
“没事了。”我重复,“没事了。”
林静让人叫了救护车——给狗也叫了。
程青松他们被押上警车时,一直死死盯着我。
“你赢不了。”他说,“我们背后的人,你动不了。”
我没理他。
坐警车回市区的路上,林静告诉我,他们通过我的手机定位一路跟来,但因为怕打草惊蛇,一直保持距离。是火腿的叫声让他们确定了具体仓库位置。
“这狗很聪明。”林静说,“它一路跟着车跑,我们的人差点跟丢了,是它带的路。”
我摸着火腿的头。
它靠在我腿上,睡着了。
“程青松会交代吗?”我问。
“有证据,有证人,他跑不掉。”林静说,“但他说得对,这事背后可能还有人。我们需要你继续配合调查。”
“我配合。”
车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再次出现。
阳光刺破云层。
但我知道,阴影还在。
田海蓉。
那个名单上更多的名字。
还有杜强——他现在在哪里?
手机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结束了?这才刚开始。看看新闻。”
我点开新闻APP。
头条推送:《知名演员于朦胧疑似卷入刑事案件,今晨被警方带走调查》。
配图是我被押上警车的模糊照片——显然是有预谋的角度。
评论已经炸了。
“果然人设都是假的。”
“早就觉得他不对劲。”
“坐等实锤。”
我关掉手机。
看向窗外。
是啊,这才刚开始。
他们要用舆论毁了我。
而我要用真相,毁了他们。
火腿在我腿上动了动,睁开眼睛,舔了舔我的手。
“不怕。”我对它说,“这一局,我们慢慢玩。”
车子驶入公安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