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呼吸逐渐平复。
两只狗围着我打转，火腿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手，福丽则警惕地盯着门口，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手机还在震。
我拿起来看——七个未接来电。杜强三个，那个陌生号码两个，还有两个没备注的。微信弹出几十条消息。
我没点开。
系统声音在脑中响起：
【新任务发布：初步反击】
【任务内容：获取程青松云端备份中的关键证据】
【时限：24小时】
【奖励：危险感知（初级）】
我站起来，走到书房。
电脑还开着，屏幕上是加密云端的登录界面。我输入系统给我的那串账号密码——程青松的手机云端。8月前的数据，说明那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开始策划，或者至少留下了什么痕迹。
光标闪烁。
登录成功。
文件夹列表弹出来。照片、视频、文档、聊天记录备份。我点开最近一个视频文件夹，日期是2025年8月15日。
第一个视频缩略图是模糊的聚会场景。
我插上耳机，点开。
画面晃动着，像是在某个私人会所。音乐震耳，灯光迷离。镜头扫过几个人——我认出了程青松、高泰宇，还有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选秀时期认识的小歌手，去年因为“抑郁症”退圈了；另一个是刚出道不久的演员，上个月传出酒驾丑闻。
他们在笑，举着酒杯。
然后镜头转向角落。
一个年轻的男孩蜷在沙发里，眼神涣散。程青松走过去，递给他一杯酒。男孩摇头，程青松捏着他的下巴灌了进去。
旁边的人在笑。
视频到这里结束。
我关掉窗口，手指冰凉。
继续翻。
聊天记录备份文件，我点开一个名为“资源对接”的文件夹。里面是程青松和多个联系人的对话截图。有些名字我认识——制片人、导演、经纪人，还有几个“投资人”。
对话内容很隐晦。
“新货什么时候到？”
“下周，气质不错，就是有点倔。”
“倔点好，玩起来带劲。”
“老规矩，视频留底。”
“放心，都安排好了。”
我截屏，保存，上传到我的加密云端。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命名为“9月安排”的文档。
点开。
里面是日程表。9月6日那一栏写着：“601局，于朦胧。田姐主谈，杜配合。目标：签约/收编。备用方案：视频留底，施压。”
9月7日栏是空的。
但9月8日写着：“跟进，必要时启动B计划。”
9月9日：“综艺录制（备用威胁点）”。
再往下翻，9月11日那一栏，只有一个词：
“处理”。
我的指尖僵在触摸板上。
处理。
前世，我死在9月7日，但死亡时间被伪造成9月11日。原来他们在日程表上早就写好了。
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杜强发来的语音消息。我点开。
“朦胧，你刚才太冲动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演的，“田姐很生气，但我说了你好话。这样，明天我们见一面，好好聊聊。别闹僵，对你没好处。”
我打字回复：“在哪见？”
他很快回：“公司吧，十点。我们单独谈。”
“好。”
我发完这个字，关掉手机。
不能去公司。那是他们的地盘。前世我去过无数次，每个角落我都熟悉——包括那间隔音很好的“会议室”，墙上挂着装饰画，后面有没有摄像头，我不知道。
系统声音：
【提示：检测到宿主即将进入高危地点】
【建议：更换见面地点】
【可选方案：公共场所，有监控且有熟人见证】
我想了想，给杜强又发了条消息：“公司不方便，有狗仔盯。去蓝鲸咖啡吧，二楼包间，十点半。”
蓝鲸咖啡在商业区，二楼包间是半开放的，临街有落地窗。重要的是，那家店的老板是我粉丝，去年我过生日时她还送了手冲咖啡套装。
杜强隔了两分钟才回：“行。别带人。”
“就我俩。”
放下手机，我继续翻程青松的云端。
在一个隐藏文件夹里，我找到了视频——很多视频。有些面孔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年轻男孩，女孩，有些眼神清醒但绝望，有些已经涣散。
最后一个视频文件名是“样本”。
我犹豫了三秒，点开。
画面是酒店房间。程青松的声音在画外：“这个怎么样？刚出道，很干净。”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没听过：“试试。”
然后画面里出现一个少年，被按在床上。他挣扎，但很快不动了，像是被注射了什么。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日期是2025年7月3日。
两个月前。
我关掉电脑，摘下耳机。
客厅里很安静。火腿趴在我脚边睡着了，福丽还守着门口，像个小卫兵。
我走过去，蹲下来揉它的脑袋。
“对不起。”我轻声说，“上一世没保护好你。”
福丽舔我的手。
手机屏幕又亮了。这次是母亲。
我接起来。
“儿子，你刚才发什么信息呢？”母亲的声音很着急，“什么叫手机打不通就报警？你到底在哪？出什么事了？”
“妈，我没事。”我说，“就是……工作上遇到点麻烦，可能有人想整我。”
“谁？那个杜强？我早就说他不靠谱——”
“妈。”我打断她，“听我说。接下来几天，如果我给你发‘今天天气不错’，你就立刻报警，说我可能被绑架了。如果发‘记得给花浇水’，你就把我电脑里那个文件夹交给警察。密码是你生日倒着输，记住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儿子。”母亲的声音在抖，“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我没惹他们。”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是他们盯上我了。”
“那我们走，不干了。回老家，妈养你。”
我笑了，眼眶发酸。
“妈，有些事躲不掉。”我说，“这次我想面对。”
“你会不会有事？”
“不会。”我说，“我保证。”
挂了电话，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距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
距离十点半的见面，还有九个半小时。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
【新线索解锁：程青松云端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他最常去的会所名称）】
我重新打开电脑。
程青松常去的会所……前世我听谁提过一嘴。好像是个英文名，叫什么来着？
我搜索他的聊天记录，关键词“会所”。
跳出来几十条。其中一个名字反复出现：“Nirvana”。
涅槃。
讽刺的名字。
我尝试输入“Nirvana”，密码错误。
加数字？他的生日？我搜了他的资料，1985年3月18日。输入“Nirvana0318”。
错误。
会所地址？我搜了一下，那家会所在朝阳区某个隐蔽的院子里，门牌号是17。输入“Nirvana17”。
错误。
最后一次尝试。我输入“涅槃”——中文。
文件夹解锁了。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是个名单表格。
标题是：“资源清单（更新至2025.8）”。
我往下翻。
姓名、年龄、职业、联系方式、签约公司、“特点”、“状态”。
“特点”栏写着：“清冷”、“乖巧”、“有把柄”、“欠债”之类的词。
“状态”栏则标注：“已签约”、“在谈”、“失控”、“已处理”。
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于朦胧，37，演员，联系方式（略），特点：气质独特，无把柄，有原则。状态：在谈（重点目标）。”
再往下翻，我看到很多名字。
有些我认识。
翻到最后一页，底端有一行备注：
“红色标注：需特殊处理。绿色标注：可长期合作。黑色标注：备用。”
我的名字是红色的。
名单最后还有一个分类，叫“合作方”。
里面列着十几个名字，有经纪人、制片人、投资人，还有两个律师的名字。
其中一个律师的名字我很熟悉——他所在的律所，去年帮我处理过合同纠纷。
原来如此。
我截屏，保存。
然后我彻底清除了电脑访问痕迹，退出登录。
窗外天色开始泛灰。
我走到阳台，看着小区里稀疏的灯光。
前世我就是从某栋楼的窗户坠下去的。具体是哪栋，我不知道。他们没让我活到看清现场的时候。
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于先生，昨晚的事很遗憾。田姐让我转告您，三天考虑期不变。但如果您继续做一些小动作，比如……黑进别人的云端？那我们可能会提前采取一些措施。望您慎重。”
我盯着这条短信。
他们知道了。
或者说，他们在试探。
我回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几秒后，对方回了一张照片——是我昨晚冲出601单元门的背影，拍摄角度是从楼上窗户。
“下次，可能就不是背影了。”
我关掉手机，走回客厅。
火腿醒了，摇着尾巴看我。
我蹲下来，抱住它。
“这一世。”我对着它毛茸茸的耳朵说，“我们一起活下去。”
系统声音在脑中响起：
【任务‘初步反击’进度：40%】
【新任务发布：今日会面中全身而退】
【时限：12小时】
【奖励：特殊羁绊解锁（初级）】
【提示：你的狗似乎有些特殊】
我看向火腿。
它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澈。
前世它失踪了，在我死后。有人说看到它在我坠楼的那个小区徘徊，后来就不见了。
“你有什么秘密吗？”我问它。
火腿只是舔了舔我的脸。
天亮了。
距离会面还有四个小时。
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脸——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是清醒的。
前一世最后时刻的混沌和绝望，已经被另一种东西取代。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
然后我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微笑。
温和的，无害的，像从前那个于朦胧会有的笑容。
但眼神没笑。
“该出发了。”我对自己说。
换衣服时，我检查了口袋里的录音笔——还有电。我又塞了一个备用的在袜子里。
出门前，我给两只狗倒了足够的粮和水。
“等我回来。”我摸了摸它们的头。
下楼，打车，去蓝鲸咖啡。
司机师傅在听早间新闻，主播的声音平稳无波：“……娱乐圈近期风波不断，多位艺人因税务问题接受调查……”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城市。
这个圈子光鲜亮丽的外壳下，藏着多少这样的601室？
车子停在商业区。
我付钱下车，走向那家熟悉的咖啡店。
门口的风铃响了。
老板娘抬头看见我，眼睛一亮：“朦胧？你怎么来了？”
“约了人谈事。”我微笑，“二楼包间预留了吗？”
“留了留了。”她压低声音，“需要我……注意什么吗？”
我想了想。
“半小时后，如果我没下来，你就上来送一次咖啡。”我说，“找个理由，比如新品试喝。”
“明白。”她点头，“小心点。”
我上楼。
包间里，杜强已经到了。
他面前放着一杯美式，没动。看见我，他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经纪人式笑容。
“来了。”他说，“坐。”
我在他对面坐下。
窗外是街景，行人来来往往。
落地窗很透亮，从外面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
安全距离。
“想喝什么？”杜强问。
“水就行。”
他招手叫服务员，点了杯柠檬水。
等水送上来，服务员离开，关上门。
杜强靠在椅背上，打量我。
“朦胧，你变了。”
“是吗？”
“昨天晚上的事，不像你会做的。”他顿了顿，“田姐很看重你，你那样拂她面子，不好。”
“杜哥。”我看着他的眼睛，“你跟他们多久了？”
杜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什么他们？”
“名单上的人。”我说，“那个‘资源清单’。你是什么时候把我名字放上去的？”
他的脸色彻底变了。
“你……”
“我看到了。”我说，“程青松的云端。你也是‘合作方’之一，对吧？”
杜强盯着我，眼神复杂。有惊讶，有恼怒，还有一丝……恐惧？
“朦胧，有些事情，你不懂。”他压低声音，“这个圈子就是这样运作的。有人提供资源，有人付出代价。你很幸运，田姐看上你了，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会。”
“代价是什么？”我问，“变成视频里的那些‘样本’？”
他沉默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
“我只是个中间人。”他说，“我牵线，他们给资源。至于之后的事……我管不了。”
“但你把我卖了。”
“我没卖你！”他忽然提高音量，又赶紧压低，“我只是……介绍。田姐答应过我，会好好对你，资源倾斜。那些视频，那些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红。”杜强说，“你有粉丝基础，有作品。他们需要你这样的‘门面’，干净，有口碑。你配合几次饭局，认识些人，拿到资源，双赢。”
“然后呢？”我问，“等我成了‘自己人’，再帮他们拉更多人进来？”
杜强不说话了。
我喝了一口柠檬水。
“杜哥，你欠他们多少钱？”
他猛地抬头：“你怎么知——”
“猜的。”我说，“不然你不会冒这个险。”
他苦笑。
“三百万。”他低声说，“去年投资失败，借了他们的钱。利滚利，现在……我也不知道多少了。”
“所以你就用我去抵债？”
“不是抵债！”他急切地说，“是合作。朦胧，你听我一次。签了那份合同，以后田姐罩着你，资源随便挑。我的债也能缓一缓。皆大欢喜。”
“如果我不签呢？”
杜强的眼神暗了暗。
“他们会用其他方法。”他说，“你昨天看到了，那些人……不是善茬。田姐还能跟你谈条件，但如果她失去耐心，换别人来处理……”
“程青松？”我问，“还是高泰宇？”
杜强没回答。
但他的沉默就是答案。
“杜哥。”我放下杯子，“我给你个建议。”
“什么？”
“去自首。”我说，“把你牵过的线，介绍过的人，全部交代。然后申请证人保护。”
他像看疯子一样看我。
“你疯了？那我会死得更快！”
“你现在已经在死路了。”我说，“名单在我手上。如果事情曝光，你是共犯。但如果自首，你是证人。”
杜强脸色苍白。
“你威胁我？”
“我在救你。”我说，“还有那些名单上的人。”
他盯着我，手指在颤抖。
就在这时，包间门被敲响了。
老板娘端着托盘进来：“两位，试试我们的新品，冷萃咖啡。免费品尝。”
她放下两小杯咖啡，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点头。
她退出去，关上门。
杜强瘫在椅子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来不及了。”他喃喃道，“他们已经知道你黑进程青松的云端了。今天早上，程青松给我打电话，大发雷霆。说如果搞不定你，就让我一起消失。”
“所以今天的会面，是最后通牒？”
“也是机会。”杜强看着我，“朦胧，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签了，大家相安无事。不签……你今天可能走不出这个门。”
我看向窗外。
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已经停了很久。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
“他们在外面？”我问。
杜强默认。
我拿起手机，给母亲发了条消息：“今天天气不错。”
然后我把手机屏幕转向杜强。
他看见那条消息，脸色惨白。
“你……”
“我妈现在应该已经报警了。”我说，“警察很快就会来。杜哥，你还有最后的选择机会——是跟他们一起被带走，还是作为证人配合调查？”
杜强双手捂脸，肩膀发抖。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是老板娘的高跟鞋声。
是沉重的，男人的脚步声。
停在了包间门口。
系统声音在脑中急促响起：
【警告：高危目标靠近】
【数量：3】
【建议：立即撤离】
我站起来。
杜强抬头看我，眼神绝望。
门把手转动了。
我在心里对系统说：
“有什么能用的技能？”
【临时技能解锁：紧急闪避（时效30秒）】
【消耗：所有当前任务奖励延迟发放】
“兑换。”
门开了。
三个男人走进来。
为首的是程青松。
他看着我，咧嘴笑了。
“于先生，又见面了。”他说，“这次，我们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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