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与暗流

在镇上简单吃了些热汤饼子，又按照清单采购了急需的盐、粮食、几样小工具，并给褚清沅买了一双结实的厚底布鞋后，四人踏上了归途。这次他们选择了白日里人来人往的主路，虽然绕远，但胜在安全。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夜间的寒意和紧张。严浩翔恢复了往日的活络，绘声绘色地跟褚清沅讲着镇上听来的趣闻和物价变动，偶尔插科打诨，试图活跃气氛。刘耀文依旧沉默，但目光不再像出发时那般时刻锐利如刀，而是带着几分思索，似乎还在复盘夜间的经历。

马嘉祺走在最前面，步伐稳健，只是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放缓脚步，回头确认一下身后几人的状况，目光尤其在褚清沅脚上那双新鞋停顿了一瞬。

褚清沅换上了新鞋，确实好走了许多。她一边听着严浩翔说话，一边暗自整理着思绪。蒋明谦的示好和提供的茶油、蜂蜡样品是意外之喜，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尝试更高端、利润也更丰厚的皂品。但昨夜沼泽边的惊魂和那可疑的声响，像一根刺扎在心里。王彪的人显然在活动，这次扑空，绝不会善罢甘休。

褚清沅大哥

她加快几步，走到马嘉祺身侧，压低声音

褚清沅蒋公子提议可以派人接应，我们下次……

马嘉祺可用，但不可全信，亦不可常用。

马嘉祺目视前方，声音平缓

马嘉祺人情债最是难还。蒋明谦是商人，今日示好是投资，来日必有所图。我们可以接受适当的帮助，比如约定在某个固定、安全的交接点，减少我们暴露在危险路段的时间，但不能将安危完全寄托于外人。

褚清沅点头，是这个道理。蒋明谦再欣赏她，目前也仅限于“有潜力的合作伙伴”，远未到可以性命相托的地步。

褚清沅那王彪那边……

马嘉祺暂时按兵不动。

马嘉祺他们失了这次机会，要么会继续窥探，寻找下一次；要么，会改变策略。我们以静制动，加强家中防御，继续发展自身。实力，才是最好的护身符。

他侧头看了褚清沅一眼，见她眉头微蹙，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比平时缓了些

马嘉祺昨夜之事，你应对得宜。以后再有类似情况，记住，货重要，但不及人重要。莫要再那般冒险。

这话语里的关切虽淡，却真实。褚清沅心头微暖，“嗯”了一声。

回到小院时，已是午后。留守的四人立刻迎了出来。

张真源接过采购的物品，迅速清点记录。宋亚轩和贺峻霖帮忙卸下空板车。丁程鑫的目光扫过几人，尤其在褚清沅略带倦色的脸上停留片刻，淡淡道

丁程鑫灶上温着粥。

简单的粥饭下肚，疲惫感才真正涌上来。但众人并未立刻休息，而是聚在正屋，听马嘉祺简要说了送货过程和蒋明谦的态度，褚清沅则补充了关于新原料和可能的改进方向。

当听到夜间沼泽边的险情和可疑声响时，张真源记录的手指顿了顿，丁程鑫眉头微蹙，宋亚轩担忧地看向褚清沅，贺峻霖则握紧了小拳头，有些后怕又有些懊恼自己没能提前发现更多线索。

张真源他们果然没死心。

张真源阴郁道。

马嘉祺无妨。

马嘉祺神色平静

马嘉祺经此一事，我们更知深浅。接下来，按原计划，技能交换照常，生产不可松懈，警惕必须提高。刘耀文的训练需加快，丁程鑫，防身的药粉和预警手段，能否再多样些？

丁程鑫颔首

丁程鑫可尝试配些气味特殊、易于追踪的粉末，或声响更大的爆鸣之物。

马嘉祺好。

马嘉祺看向众人

马嘉祺都辛苦了，今日早些歇息。明日开始，各司其职。

接下来的日子，小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但内里却绷着一根更紧的弦。

技能交换进入了更实质的阶段。

褚清沅将一套结合了现代康复理念和古代导引术的进阶训练计划详细写给了刘耀文，包括更具挑战性的力量训练、步法配合呼吸的协调练习，以及一些针对可能的内伤隐患的温和疏导建议。刘耀文练得极狠，常常天不亮就能听到后院他挥汗如雨的声音，但他眼中的神采日渐明亮，偶尔与人对练（主要是和马嘉祺或褚清沅用木棍比划招式拆解）时，那份属于武者的凌厉气势开始重现。

丁程鑫的药圃里，褚清沅提出的“堆肥发酵增地力”和“利用虫类天敌”的理念，虽然听起来有些离奇，但丁程鑫并未一口否定，反而在仔细询问原理后，划出了一小片地让她试验。两人之间的交流，从最初的单向“建议”，变成了偶尔的讨论，虽然丁程鑫依旧话少，但氛围明显缓和。

张真源对新的计算方法和图表工具运用得越发纯熟，甚至开始尝试用更简洁的符号来改进记录方式。他主动承担了更复杂的成本核算和原料消耗预测，让生产安排更加有序高效。偶尔，他会在算账间隙，抬头看一眼正在另一边试验茶油皂配比的褚清沅，眼神复杂难辨。

宋亚轩的木材处理试验有了初步成果，经过特定配方桐油浸泡和阴干的木料，在潮湿天气下的变形明显减小。他为此很高兴，破天荒地用试验剩下的边角料，给褚清沅雕刻了一个小巧的、可以挂在腰间的皂盒，打磨得十分光滑。

严浩翔则拿着蒋明谦给的茶油和蜂蜡样品，以及褚清沅写下的几种可能配方（基于现代手工皂基础配比调整），四处打听这两种原料的稳定供货渠道和价格。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接触镇上的其他杂货铺和小商贩，铺开更隐秘的信息网。

贺峻霖成了最忙碌的“影子”，他的活动范围更广，不仅盯着村里卫若湄和里正家的动静，也开始留意附近村镇有没有地痞流氓异常聚集或采购武器、药物的消息。

这一日，褚清沅正在院中过滤一批新熬制的皂角液，贺峻霖像只小鹿般蹿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和紧张交织的红晕。

贺峻霖夫人！有消息！

褚清沅放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手

褚清沅慢慢说。

贺峻霖我今早装作去河边摸鱼，看见卫若湄和她那个丫鬟，鬼鬼祟祟地在村口老槐树底下埋东西！等她们走了，我偷偷挖开一看，是个油纸包，里面是……是些女人的旧首饰，还有一块撕下来的衣角，看料子挺不错，但不完整。

贺峻霖语速极快

贺峻霖我原样埋回去了，没动。

褚清沅心头一跳。埋东西？旧首饰和衣角？这举动透着蹊跷，不像是寻常姑娘家藏私房，倒像是……

褚清沅做得好，别动它，也别再靠近那里。

褚清沅压低声音

褚清沅记住那位置。这事先别声张，等大哥他们回来再说。

她直觉，这恐怕不是针对他们作坊的简单嫉妒或使绊子，而是更阴私、更恶毒的手段。结合之前王彪的动静，难道卫若湄和背后之人，在筹划什么新的、更直接的陷害？

山雨欲来，风已满楼，而这风里，似乎开始夹杂了更污浊腥秽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