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大集的日子，天刚蒙蒙亮，褚清沅和严浩翔便收拾好货物，准备出发。这次带的货不多，主要是试水：二十块精心切割包装的皂角块，十小包皂角粉，五小包干薄荷叶，还有一小陶罐试制的“清香皂液”。另外，褚清沅用新得的细棉布缝制了几个简易的抽绳布袋，准备用来展示和包装，显得更齐整些。

严浩翔第一次去，不求多卖，探探行情，看看别家类似货品的质量和价格。

严浩翔一边检查驴车（用部分收益从村里租来的），一边说道

严浩翔蒋家的铺子也在集上，咱们的货说不定能入他们采买的眼，就算不入，亮个相混个脸熟也好。

马嘉祺站在屋檐下，对准备同去的刘耀文嘱咐

马嘉祺护好货物和人，多看少言，有事速回。

经过夜袭一事，众人对外出的安全更为警惕。刘耀文恢复了些力气，又是护卫出身，自然成了最佳人选。他沉默点头，将一柄用布包着的柴刀（暂时充作武器）放在车辕边。

贺峻霖也想去，被马嘉祺留下

马嘉祺你另有事做。

少年眨眨眼，明白是让他继续留意村里和卫家的动静，便笑嘻嘻应了。

丁程鑫默默递过来两个小纸包

丁程鑫绿色内服，防暑提神。白色外敷，若有不慎擦伤可用。

他虽然依旧疏离，但这细微的关怀，已让褚清沅心生暖意，郑重道谢收下。

宋亚轩帮着将货箱搬上车，张真源最后核对了一遍货物清单。这个清晨的小院，忙碌中透着一股齐心协力的默契。

驴车吱呀呀驶出山村，沿着土路往镇上走。初夏的晨风吹拂，带来田野的清新气息。褚清沅坐在车辕另一侧，看着沿途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挑着担子、推着小车的村民络绎不绝，心中既有期待，也有隐隐的不安。这是她穿越后第一次真正踏入这个世界的“商业场合”。

严浩翔一路介绍着集市的情况，哪个区域卖什么，哪家铺子口碑好，蒋家的“裕丰行”主要经营哪些货品，如数家珍。刘耀文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尤其是经过山林或偏僻路段时。

约莫一个时辰后，镇子的轮廓出现在眼前。青石铺就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幌子招展。更热闹的是镇东头的空场地，临时搭起的棚架和摊位绵延开去，人声鼎沸，各种气味混杂——食物的香气、牲畜的膻味、药材的苦香、布匹的染料味，还有汗水和尘土的气息。

严浩翔熟门熟路地找了个相对干净、位置也不算太偏的角落，支付了少量摊位费，和刘耀文一起将货物卸下摆好。褚清沅将皂角块和薄荷叶分门别类摆开，皂液打开罐子，用干净的木片挑出少许展示，旁边放一小盆清水和一块故意弄脏的粗布，准备必要时演示去污效果。

他们的摊位很快引起了注意。一来货物新奇——皂角虽有人用，但如此整齐切割包装、还分出粉块的少见；薄荷叶也处理得干净；那罐子里的粘稠液体更是引人好奇。二来，摆摊的组合也扎眼：一个清丽少女（褚清沅虽衣着朴素，但气质干净），一个眉眼精明、能说会道的少年（严浩翔），外加一个沉默但气场冷峻、身材挺拔的护卫（刘耀文），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严浩翔已经开始热情地招呼起来

严浩翔各位乡亲父老，瞧瞧看看啊！上好的皂角，洗衣洁物，去污强，不伤手！还有清凉解暑的薄荷叶，泡茶煮汤都好！新品皂液，试用演示，不好用不要钱嘞！

他声音清亮，态度热情，很快聚拢了几个人。有人问价，严浩翔报价实在，比市面稍好品质的澡豆便宜，又比劣质皂角贵些，定位清晰。有人质疑效果，褚清沅便用木片挑起一点皂液，涂在脏布上，就着清水揉搓，污渍迅速褪去，清水变浊，布却显出本色，效果直观。

万能角色咦，这玩意儿倒是方便！

万能角色比我家那碱块好使，还不烧手。

万能角色薄荷叶品相不错，买点回去泡茶。

零零星星开始有人掏钱。虽然都是小生意，几文钱几文钱地进账，但开张顺利，褚清沅心中稍定。刘耀文守在摊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靠近的人群，确保安全。

然而，好景不长。约莫半个时辰后，人群忽然一阵轻微的骚动，让开一条道。只见卫若湄带着丫鬟，还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家丁的壮实男子，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今日显然精心打扮过，穿着水粉色的绸裙，发髻上插着珠花，与这嘈杂的集市格格不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卫若湄我当是谁在这儿摆摊卖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原来是褚家妹妹。

卫若湄声音娇滴滴的，却足够让周围人都听见

卫若湄怎么，家里揭不开锅了，要抛头露面来挣这点散碎银子？你那几位……‘夫君’，倒也舍得？

话语里的恶意和暗示，再明显不过。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显然，关于褚清沅和七个夫君的“风流韵事”和“恶毒名声”，在附近村镇并非秘密。

严浩翔脸色一沉，就要开口，褚清沅轻轻拉了他一下，自己上前一步，神色平静

褚清沅卫姑娘说笑了。自食其力，靠手艺和货物换取所需，有何不可？倒是卫姑娘金尊玉贵，来这市井之地，可别污了鞋袜。

不卑不亢，反倒衬得卫若湄无理取闹。

卫若湄没想到她这么镇定，柳眉一竖，走近摊位，随手拿起一块包好的皂角，挑剔地看着

卫若湄就这灰扑扑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卖？谁知道干不干净，用了会不会起疹子？

她身后的丫鬟立刻帮腔

万能角色就是，我们小姐用的都是上等的香胰子，这粗劣之物，白送都不要！

这是要当众砸招牌了。若被她坐实“不干净”、“会起疹子”的污名，这生意就别想做了。

周围人目光充满怀疑。严浩翔急得额头冒汗，刘耀文的手握紧了车辕边的柴刀布包。

褚清沅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硬碰硬，也不能露怯。她忽然笑了笑，拿起卫若湄刚放下的那块皂角，当众拆开油纸，然后走到旁边一个卖炊饼的摊子，借了一小块沾满油渍和炭灰的抹布。

褚清沅既然卫姑娘质疑，不如当场一试。

她声音清朗

褚清沅诸位乡亲做个见证。这皂角是否干净有效，一试便知。

说着，她将皂角块在清水中沾湿，直接涂抹在脏抹布上，用力揉搓，然后当众在清水盆里漂洗。

浑浊的脏水，和逐渐恢复本色的抹布，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又将抹布拧干，展开

褚清沅诸位请看，可还脏？可还有异味？

有人凑近看，点头

万能角色嘿，真干净了！

万能角色没什么怪味，就是皂角味。

万能角色看起来是实在东西。

褚清沅转向脸色难看的卫若湄，依旧平静

褚清沅卫姑娘若还不信，可以再试。或者，我这里还有皂液，姑娘不妨亲自试试洗手？若因此起疹子，我摊上所有货物，当场砸了，分文不取，并向姑娘赔罪。

这话说得硬气又坦然。众人目光都看向卫若湄。

卫若湄骑虎难下。她当然不敢真试，万一没事岂不是更丢脸？她本意是来羞辱褚清沅，搅黄她的生意，没想到对方如此沉着应对，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她气得脸色发白，哼了一声

卫若湄谁要试你这腌臜东西！

说罢，转身就想走。

褚清沅卫姑娘留步。

褚清沅却叫住了她，拿起一小包薄荷叶

褚清沅姑娘火气似乎有些大，这薄荷叶清热解郁，不妨带点回去泡茶，算我送给姑娘的。

这是以退为进，显得自己大度，更衬得卫若湄小气刻薄。卫若湄狠狠瞪了她一眼，到底没接，带着人悻悻离去。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渐渐散去，但经过这一遭，反倒有不少人对褚清沅的货品产生了信任和兴趣，摊位前又重新热闹起来，甚至比刚才还好些。

严浩翔悄悄对褚清沅竖起大拇指，低声道

严浩翔夫人厉害！

刘耀文紧握的手也微微松开，看着褚清沅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审视。

褚清沅松了口气，后背其实也惊出了一层薄汗。她知道，卫若湄不会就此罢休，但至少，眼前这一关算是过了。她必须尽快站稳脚跟，积攒更多资本和声望，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明枪暗箭。

而她没有注意到，在集市另一头，“裕丰行”的二楼雅间，一道沉静的目光透过窗格，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蒋明谦放下手中的茶盏，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兴味的弧度。

蒋明谦去查查，刚才那位挑事的姑娘，什么来路。

他对身后侍立的人吩咐道，目光却依旧落在远处那个清瘦却挺直的身影上。

万能角色是，公子。

集市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