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石榴苗枝上的铜锁铃铛,被晨露浸得愈发清亮。陈默给新叶浇水时,指尖不小心碰了碰铃铛,“叮铃”一声脆响,惊飞了窗台上栖息的麻雀,也让叶片上的露珠簌簌滚落,落在陶盆里的铜齿轮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这声音和太爷爷的拐杖声有点像呢!”念念背着画板进来,画板上是昨晚画的《梅芳班晨练图》,晨光里,穿戏服的人影正对着老槐树压腿,树影下的胡琴和鼓槌摆得整整齐齐。
她把画板靠在柜台边,指着画里的铃铛:“我特意给太奶奶的腰带画了铃铛,太爷爷说,她练水袖时,铃铛响得越匀,身段就越稳。”
陈默望着画里的铃铛与枝头的铜铃,忽然发现两者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都是简单的螺旋纹,像时光绕着某个点打了个结。他想起沈玉生在日记里写的:“她总说铃铛是‘会跑的鼓点’,能跟着脚步走,比胡琴还懂人心。”
小李拿着块刚打磨好的铜片过来,学着铃铛的样子弯了个弧度,轻轻一敲,声音闷闷的:“还是老物件的声音透亮,像带着光似的。”他把铜片挂在石榴苗的另一根枝条上,风过时,老铃铛与新铜片一唱一和,倒像场即兴的合奏。
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在铜锁上投下晃动的光斑,锁身的“平安”二字被照得发亮。陈默忽然觉得,所谓平安,或许就是这样——旧物在新枝上轻响,新叶听着老故事生长,风过时,彼此都能应上一声,像从未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