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张阿姨的旧收据仔细夹进“钟记新事”本，旁边正好是念念画的桂花酒小人。泛黄的纸页与稚嫩的涂鸦挨在一起，像新旧时光在轻轻点头。
傍晚收工时，小李捧着本厚厚的台账过来，上面记着近十年的维修记录，字迹从生涩到工整，页脚偶尔还能看到他初学记账时画的小钟面。“师傅，我把老账本上的记录都抄下来了，您看这样清楚不？”
陈默翻开第一页，是小李抄录的父亲当年的字迹：“修王婶家挂钟，换摆锤，她孙子非要送颗糖，甜。”底下小李用红笔批注：“今日王婶带孙子来，说那钟还在走，孙子已上大学。”
“抄得好。”陈默指着那句批注，“记账不只是记数字，是记着谁来过，带着什么样的故事走。”他想起父亲总说，收据上的笑脸不是随便画的，是记着对方接过修好的物件时，眼里的光。
这时，门口传来自行车铃声，是快递员送来了个包裹，寄件人栏写着“梅芳班旧友”。拆开一看，是本戏班当年的收支簿，泛黄的纸页上，沈玉生的字迹赫然在目：“买胭脂一盒，晚娘说‘这颜色衬戏服’，记我账上。”旁边还有晚娘用胭脂点的小梅花，晕开淡淡的红。
小李凑过来看，忽然指着其中一页：“师傅，这记录和您父亲的账本好像！都记着些‘无关紧要’的话。”
陈默笑着把收支簿放进柜里，与父亲的旧账本并排摆着。月光透过窗，落在两本账册上，纸页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那些“甜”“衬戏服”的字眼，在光里泛着暖，像无数个被认真记住的瞬间，在时光里慢慢酿成了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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