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将那枚铜制鼓点谱摆在工作台最显眼的位置,谱面上的刻痕深浅不一,像被无数次指尖摩挲过。他试着用指尖敲出上面的节奏,“嗒、嗒嗒、嗒”,竟与座钟秒针跳动的间隔隐隐相合。
傍晚,念念背着书包来送新烤的梅花酥,刚进门就被鼓点谱吸引了:“陈师傅,这上面的道道是什么呀?像小蚂蚁排队。”
陈默拿起她的铅笔,在纸上画出对应的节奏:“这是鼓点,以前太爷爷敲着它,太奶奶就踩着节奏唱戏。”他边说边轻敲桌面,“你听,是不是和钟摆声很像?”
“像!”念念咬着梅花酥,眼睛弯成月牙,“就像太爷爷和太奶奶在跳舞。”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卷着槐树叶扑在玻璃上,沙沙作响,竟像是在为这“鼓点”伴奏。陈默望着鼓点谱上最深的一道刻痕——那是《霸王别姬》里虞姬自刎前的最后一拍,他忽然想起老人说的“晚娘唱到这里,总把水袖甩得又急又轻,像要抓住什么”。
他从蓝布包里取出水袖,对着光展开,银线绣的“生”与“晚”在风里轻轻颤动。不知怎的,指尖敲出的鼓点突然快了半拍,水袖的一角竟真的轻轻扬起,像有双无形的手在牵引。
“陈师傅你看!”念念指着水袖,“它在动!”
陈默没说话,只是把鼓点谱往水袖旁推了推。暮色漫进铺子时,座钟敲响了七下,每一声都裹着鼓点的余温,仿佛在说:有些节奏,从来不会停,就像有些人,永远在时光里,踩着相同的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