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老照片里的新墨痕

陈默在整理民俗馆寄来的资料时，发现一张从未见过的老照片：背景是钟记钟表铺的旧门面，年轻的沈玉生正站在柜台后修表，晚娘坐在对面的木凳上，手里拿着支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阳光落在她发间的银铃上，闪着细碎的光。

照片边缘有些磨损，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民国二十五年春，她学写我的名字。”是沈玉生的笔迹。

陈默把照片放在台灯下细看，晚娘笔下的纸页上，隐约能看出“生”字的轮廓，笔画歪歪扭扭，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个没写完的尾巴。他忽然想起那本“钟记新事”，翻到念念写的那页，发现她笔下的“粘”字最后一笔，竟和照片里的“生”字如出一辙。

“原来有些笔迹，会顺着时光传下去。”他轻声说，找出支钢笔，在照片旁的空白处写下：“那年她学写他的名字，如今有人用同样的笔迹，记下他们的故事。”

墨迹未干时，窗外飘来阵麦芽糖的甜香，是念念又来送新做的糖。小姑娘趴在柜台上看照片，突然指着晚娘手里的毛笔：“她在写‘晚’字吗？就像太奶奶铜扣上的那个。”

陈默笑着点头，看着台灯下的照片，晚娘的笔尖仿佛动了动，在纸上晕开新的墨痕，与他写下的字迹轻轻重叠，像跨越时空的应答。

他知道，这老照片里的墨痕，从来都没干过。它们会借着新的笔迹、新的故事，一直写下去，写在时光的纸页上，写在每个愿意倾听的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