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宫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殿内陈设简洁而精致,黑檀木家具泛着幽暗的光泽,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意境清远。
角落里的青铜仙鹤香炉口中吐出袅袅青烟,散发出冷冽的龙涎香气,与窗外飘来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
上官浅跪坐在紫檀木案前,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月白色绣梅长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梅花纹样,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她纤纤玉指执起青玉茶壶,那茶壶通体碧绿,壶身雕刻着精美的缠枝莲纹。壶嘴倾泻出一道琥珀色的水流,稳稳注入宫尚角面前的定窑白瓷杯中,茶水与瓷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子请用茶。”她声音轻柔,将茶杯轻轻推至他面前,指尖在杯沿停留片刻,才缓缓收回。
宫尚角并未立即去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常服,衣料上用暗金线绣着蟠龙纹,在烛光下偶尔闪过一丝流光。良久,他才缓缓执起茶杯,指尖与白瓷相映,更显修长有力。
上官浅垂下眼眸,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最能打动人心——苍白柔弱,带着三分病态,七分恭顺。她轻轻抚过衣袖上的梅花绣纹,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妾身……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宫尚角抿了一口茶,目光依旧锐利如鹰:“说。”
“妾身近日总见雾姬夫人在徵宫附近徘徊……”她声音渐低,带着几分犹豫,“也不知在寻什么,行迹颇为可疑。有时夜深人静时,还能看见她独自在徵宫后的竹林里踱步,像是在等什么人……”
宫尚角执杯的手微微一顿,茶水在杯中漾开细微的涟漪。他抬眼看向她,目光如炬:“何时的事?”
“就在前日夜里。”上官浅抬眸,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妾身伤口疼得睡不着,起身开窗透气,正好瞧见雾姬夫人从徵宫后门出来……行色匆匆的,怀里似乎还揣着什么东西。昨夜子时左右,又见她在竹林里徘徊,直到三更鼓响才离去。”
她说着,轻轻抚上自己肩头的伤处,眉尖微蹙,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烛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那双总是含情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雾,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生怜惜。窗外的桂花香随风飘入,与殿内的龙涎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氛围。
宫尚角眼神渐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缭绕,却化不开他眉宇间的凝重。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偶尔爆出一两声轻响。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眸中精光一闪,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医案……”
这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让上官浅心中暗惊。她强自镇定,面上却故作不解,纤长的手指轻轻绞着衣袖:“公子要医案做什么?”
宫尚角冷笑一声,眼底寒光凛冽,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有些人,根本不配做宫门执刃。”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放下茶杯,起身走向窗前。夜色深沉,一弯新月挂在树梢,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将那玄色身影衬得愈发孤冷。窗外传来阵阵虫鸣,更添几分夜的静谧。
“来人。”他沉声唤道。
侍卫应声而入,躬身待命,铠甲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去徵宫,把子羽的医案取来。”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硬,“记住,要隐秘。”
侍卫领命而去,脚步声在空旷的殿内回响,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