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手中的动作却依然轻柔。
宫子羽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却还强笑着安慰她:“不疼……真的……”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因疼痛而显得格外深邃。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将他长而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
云为衫的指尖轻抚过他背上交错的杖痕,每一道伤痕都像是打在她的心上。她注意到他肩胛处一道陈年旧伤,那伤痕颜色较浅,形状奇特,像是被某种特殊的兵器所伤。她想起那日在市集上他真诚的眼神,想起他毫不犹豫为她担下罪责的模样,心头涌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都怪我……”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中的棉布微微颤抖,“若不是为了我……”
宫子羽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为你,值得。”他的目光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许下一个郑重的承诺。阳光照在他汗湿的侧脸上,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雾姬夫人端着一个黑漆木托盘轻轻推门而入,托盘上放着一个青瓷药碗,碗中盛着墨绿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她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常服,衣料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插着一支简单的白玉簪。
她看着榻边相依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神色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让我来吧。”她自然地接过云为衫手中的纱布,动作轻柔地为宫子羽包扎,“云姑娘也累了,先去歇息。”
她的动作娴熟而精准,每一个步骤都恰到好处。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宫子羽的伤口时,他的肌肉明显放松了些许,显然对这位乳母有着本能的信任。
雾姬夫人仔细地将药膏涂抹在伤口上,那药膏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散发出清凉的草木香气。
云为衫只得退到一旁,看着雾姬夫人熟练地为宫子羽上药、包扎。
她注意到雾姬夫人的手指在触碰到某些较深的伤口时,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虽然幅度很小,却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暖阁内一时只剩下药瓶碰撞的轻微声响,以及宫子羽偶尔压抑的抽气声。
夕阳渐渐西沉,暖阁内的光线变得柔和。宫子羽在药力的作用下渐渐入睡,呼吸变得平稳绵长。雾姬夫人为他盖好锦被,转身对云为衫轻声道:“云姑娘也去歇息吧,这里有我照看。”
云为衫点点头,最后看了眼榻上沉睡的宫子羽,他安静的睡颜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脆弱。她轻步退出暖阁,裙摆拂过门槛,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夜色渐渐笼罩羽宫,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晕。云为衫站在廊下,望着远处角宫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她知道,这场风波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