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一会

扶苏跌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手里的玉佩带着刚从大秦带回来的余温。他瘫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熟悉的霓虹灯，恍惚间还以为刚才的对峙是场噩梦——父皇那双震惊又复杂的眼睛，蒙恬按剑的手，李斯掉在地上的竹简，还有百姓们围着“两个陛下”时的混乱……

“差一点就被抓住了。”他抹了把脸，摸到一手冷汗，忍不住后怕地笑了笑。转身打开冰箱，拿出冰镇可乐灌了几口，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的凉意，才让他彻底确认自己回到了现代。

而大秦的临时行营里，气氛却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嬴政将手里的竹简狠狠摔在案上，竹片四散飞溅。“找了三天！连个人影都没找到？”他盯着底下垂首的蒙恬和李斯，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一个大活人，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蒙恬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已封锁了方圆百里，挨户搜查，甚至掘开了附近的山洞，都未见公子踪迹。百姓说，最后见他是在镇外的密林里，进去后就再没出来过。”

“密林？”嬴政踱到帐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想起扶苏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脸，想起他跑开时慌乱的背影，心里既有气，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挂。那孩子这些年到底在哪里？怎么会懂那么多新奇法子？又为什么要跑？

“陛下息怒。”李斯上前一步，低声道，“依臣看，公子既能凭空出现在小镇，或许有特殊的法子隐匿行踪。不如广发画像，令各地郡县留意，一旦发现形似陛下、又懂农术的青年，立刻上报，不得声张。”

嬴政沉默片刻，指尖在腰间玉佩上反复摩挲。他想起百姓们捧着新粮感恩的模样，想起奏折里那些“陛下亲授”的功绩，心里的火气渐渐压下去，换上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传朕的令。”他转身回帐，语气恢复了几分冷静，“画像不必发，只让各地暗中留意。另外，把扶苏推广的那些作物、农具，全都记录成册，发往各郡县，依样推行。”

蒙恬和李斯对视一眼，齐声应下。

嬴政看着他们退出去，帐内只剩下自己一人。他走到案前，捡起那片写着“土豆亩产千斤”的竹简，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

“扶苏……”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嚼碎了吞进肚里，“你最好别让朕逮到。”

帐外的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应和着这份跨越了时光的、又气又急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