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那句轻飘飘的“他们多爱你啊”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苏颜的神经末梢。不疼。但持续地。令人烦躁地存在着。
苏颜学会了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抽离出来。用一种旁观者的冷漠来审视这个牢笼。和牢笼里的每一个人。
张真源的话语是毒药也是解药。
利用规则。分析弱点。
苏颜开始在脑海里为每个人建立档案。像一个研究员分析实验对象。
马嘉祺的控制。丁程鑫的偏执。宋亚轩的占有。刘耀文的暴戾。严浩翔的自毁。贺峻霖的玩弄。还有张真源的。绝对理性。
他们是七个独立的变量。却又因为“苏颜”这个恒定的目标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看似牢不可破的系统。
但任何系统。都有漏洞。
苏颜在寻找那个漏洞。
午餐时间。
长长的餐桌铺着洁白的桌布。精致的餐具在水晶吊灯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苏颜被安排坐在马嘉祺的左手边。而宋亚轩紧紧挨着苏颜的另一侧。丁程鑫则坐在苏颜的对面。
这个座位安排本身就充满了无声的博弈和制衡。
苏颜安静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手抬高一点。”
丁程鑫的话语突然响起。不带任何情绪。像一个严苛的教导主任在纠正学生的姿势。
苏颜握着刀叉的手僵了一下。
“手腕要放松。但背要挺直。脖颈的线条才会好看。”丁程鑫继续用那种审视艺术品的挑剔口吻说着。
苏颜顺从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对面的丁程鑫还是不满意。丁程鑫蹙着好看的眉。放下餐具。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了苏颜身边。
一股清冷的木质香气靠近。
丁程鑫没有碰苏颜。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苏颜的肩膀上方虚虚地比划着。“再往后一点。对。想象你的肩胛骨是一对收拢的蝴蝶翅膀。”
苏颜的身体因为这种近距离的压迫而变得僵硬。
苏颜能感觉到身边宋亚轩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机会。
苏颜的脑子里闪过这个词。
苏颜的头垂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剧烈的反抗。而是一种被吓坏了的小动物般的。无助的战栗。
苏颜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宋亚轩。
那一眼很短。很轻。却承载了无限的委屈和求助。
宋亚轩接收到了。
砰。
一声巨响。宋亚轩猛地将手里的银质叉子拍在了餐盘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你不要老是要求姐姐。”
宋亚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总是盛满天真笑意的眼睛此刻燃着熊熊的怒火。直直地射向丁程鑫。
“姐姐怎么样都是最好的。你不许凶她。”
丁程鑫终于将视线从苏颜身上移开。冷冷地看向宋亚轩。“我在和她讨论艺术。小孩子懂什么。”
“她不是你的艺术品。”宋亚轩也站了起来。毫不畏惧地和丁程鑫对峙。“她是我的光。不是给你摆弄的娃娃。”
“光。”丁程鑫重复着这个词。唇边逸出一声轻蔑的冷笑。“无知才会把萤火当成太阳。我是在让她变得更完美。”
“她已经很完美了。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宋亚轩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你再敢碰她一下试试。”
客厅里的空气凝固了。
刘耀文停下了切牛排的动作。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这场闹剧。严浩翔的脸色有些苍白。似乎被这种争吵勾起了某种不好的情绪。贺峻霖则是一副兴致勃勃看好戏的模样。
张真源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的光。视线在苏颜和争吵的两人之间来回移动。
“够了。”
马嘉祺开口了。
只有两个字。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宋亚轩和丁程鑫的争吵戛然而止。但两人之间的气氛依然剑拔弩张。
宋亚轩愤愤地坐下。却伸过手。一把抓住了苏颜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霸道地握在自己手里。
丁程鑫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重新拿起餐具。动作优雅。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只是看向苏颜的视线里。多了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一场风暴。被强行按了下去。
苏颜始终低着头。扮演着一个受惊的。无辜的旁观者。
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在宋亚轩温热手掌的包裹下。苏颜的手指。缓缓地。蜷缩起来。
一种微小的。战栗的。夹杂着罪恶感的掌控感。第一次在苏颜的心里升起。
原来。这就是张真源说的。
利用规则。
苏颜的心脏在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陌生的兴奋。
苏颜成功地。在坚不可摧的堤坝上。凿开了一条微不足道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