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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味记里关于新月湾的议论多了起来。
阿伯们痛骂鬼王彪手段卑劣，小职员担忧工程黄了影响饭碗，也有人嘀咕许老板最近压力太大，来得次数都少了。
这天中午，苏笙晚正在水台吃力地洗碗。
刘耀文和阿强又来了。
阿强一进门就扯着嗓子抱怨天气热、数难收，直奔熟悉的卡座。
刘耀文却停在门口，目光隔着攒动的人头，落在水台那边。苏笙晚系着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的胳膊。冰水刺骨，水龙头又坏了一样只能放冷水。她微低着头，洗得很用力，鬓角汗湿的碎发贴在白皙的脸颊边，嘴唇抿得有些发白，显然并不习惯这种粗重的活。
阿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嘿然一笑。
阿强“啧，阿文，是不是看上人家乡下靓妹了？曼玲姐嘅表妹喔，皮光肉滑，系唔错嘎！”
他语气里的油腻让旁边走过的食客都皱眉。
刘耀文“收声。”
刘耀文收回目光，语气不重，但眼神冷了一下。
刘耀文“你是不是也忘了自己的债也没还清？想让我帮你跟彪哥提提？”
阿强笑容僵住。
阿强“喂，细声啲啊大佬，讲笑咋。”
刘耀文没再理他，径直走向老位置。
这次他没坐阿强身边，而是走到水台边的另一张桌子旁坐下。
刚好能看到苏笙晚洗碗的动作。
阿强挨着坐到他旁边。
阿强“阿文，新月湾这块肥肉，彪哥志在必得，虽然现在还有几颗钉子户，但许泽楷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小白脸。我们已经锁定了老家伙和新月湾那块地，许泽楷迟早会来。”
刘耀文没看他，只是目光淡淡扫过茶餐厅里的一众面孔。
刘耀文“嗯，彪哥吩咐我们盯着他。你什么时候把这些人全过一遍？”
阿强讨了个没趣，也不在意，继续说。
阿强“我跟了你几年，你是最有前途的。跟着你，混出头都是迟早的事，我阿强不会犯蠢，这你放心好了。”
刘耀文“但你真打算一直跟着彪哥？”
刘耀文“总归是要还债的，不是吗？”
阿强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阿强“还债？阿文，你疯了吧，这辈子都不可能还完债的。”
刘耀文没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刘耀文“是啊……可能都还不完。”
他忽然想笑，撑着额头，靠在椅背上。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挠了一下，有些痒，又有些疼。
一个人，穷尽一生，也偿还不了的债……是什么样的债呢？
刘耀文“冻柠茶。”
他对跑过来的阿福说，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刘耀文“加多片新鲜柠檬。”
他不是不喜欢甜的吗？
苏笙晚若有所思，刚洗好一摞碗直起身，就撞上刘耀文的目光。他正看着她……的手？
她下意识把冻得通红的手缩回围裙下，局促地低下头。
阿福“好嘅，耀文哥！”
阿福赶紧应下。
很快，阿福端来了冻柠茶，杯子外壁凝结着冰爽的水珠。
苏笙晚正要继续干活，阿福却凑近她低声飞快说道。
阿福“耀文哥叫你过来一下。”
苏笙晚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中的活，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手，有点忐忑地走了过去，停在离刘耀文桌子两步远的地方。
苏笙晚“耀文哥，你找我？”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细碎的头发垂落下来。眉眼低顺，像一朵花。
活生生的，漂亮的一朵花。
他没解释叫她过来的原因，只是下巴朝桌子上那杯没动过的冻柠茶扬了扬。
刘耀文“你的。”
苏笙晚“啊？”
刘耀文“冲冷水伤手。”
刘耀文简短地补充了一句，眼神飞快地掠过她冻红的手腕，随即又移开，拿起桌上一张旧报纸随意地翻看起来，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刘耀文“不喝就放着先。”
这杯冻柠茶，是给她的？
阿福在远处拼命给她使眼色。
苏笙晚“多谢耀文哥。”
苏笙晚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有些发紧。
她小心地端起那杯冰冷的冻柠茶。柠檬的清新和冰爽的气息钻入鼻腔，驱散了水台油腻的味道
偷偷抬眼，望向角落。刘耀文还在低头看那张破烂的报纸，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没人看到他微抿着的唇，还有因为用力有些泛白的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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