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还停留在原处。
一只手握住了他，他抬头，是扁鹊。
“后羿伤到了。”
“嗯……”他没有否认。
“靠近我。”
扁鹊用另一只手稳定地按在杨戬的后心，注入一些温和的、带有安神效果的魔道之力。
“心跳太快了。先别想，感受我的手，感受地面的温度。”
在扁鹊的引导下，那心跳终于渐渐缓和，略微紊乱的呼吸也重归平稳。
“后羿认知失调了，错不在你。他攻击的是他记忆里那个司法天神的影子。”
“你可不是他，你是你，你是我的病人。”
这句宣告，在为他的身份正名。
“这份痛苦不会白白承受。它是了解过去的一扇窗，也是治愈你幻觉的一剂药。”扁鹊的指尖微微用力，传递着力量，“很苦，但效果……很有用。”
“嗯……我知道。”他轻声回应，语气已然坚定，“我知道，这本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道路。”
他清楚地记得，在踏入这医疗室之前，自己曾立下怎样的决心。
扁鹊一把拉住他：“先等等，我有个推测，想跟你聊聊。”
杨戬正准备要去找后羿的动作顿住了，他反头疑惑地看着他：“嗯？”
“既然那段被异化的过去，能够以幻觉的形式投射出来，”扁鹊注视着他，“那就说明，你的失忆不属于删除，而是隔离，这是一种是功能性抑制，让你无法访问自己的过去。”
他朝旁边示意了一下：“把你的根源之目唤来。”
杨戬心念微动，原本绕着能量炉打转的根源之目便温顺地飞了过来，悬停在两人之间。
扁鹊伸出双手，轻轻托住这只金色的眼睛：“这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有神经链接，根源之目受到伤害的时候你的脑子也会衰减痛。在和后羿吵架的时候，我就在想，当你受到强烈精神刺激时，脑中产生的剧烈电活动，会不会反过来……刺激到了根源之目本身？”
“啊？从这个角度想……”杨戬看着自己的第三只眼睛，神情有些复杂，似乎从未如此认识它。
“根源之目……它会即时分析、即时输出……”杨戬回忆着自己使用根源之目，自己的意志就是武器的指令。
“关于过去的强烈刺激，冲击了那些被压抑的记忆区，意外唤醒了与之紧密相连的根源之目的部分功能。”扁鹊猜测道。
“它尝试与你那过去的记忆尝试同步……于是你大脑记忆扇区里，不受控制泄露的关于司法天神的强烈信号，被根源之目本能的接受，又被它错误地将这些内部信号解读为来自外部的真实信息，最终投射到了你的感知系统里？”
“所以，我才会看见和听见……司法天神。”杨戬喃喃地补充了扁鹊未言之语，一种无法言语的清明在心里微荡。
杨戬摸着自己的眼睛，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不仅仅是自己的一部分，它和哮天犬一样，需要被呵护，被治疗。
而根源之目无辜的看着自己的主人与主人的医生，他们同样看着根源之目。
“那么，只要治好我和根源之目之间的链接，问题就能解决？”杨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希望。
“不一定。”扁鹊摇了摇头，冷静地否定了这个简单的答案，“器质性-功能性混合障碍这只是我的猜测，它是现象，是果，不是因。哪怕治好了链接，那也只是把身体层面的问题，转化成了更纯粹的精神矛盾，隐患仍在。”
“哦……”杨戬的眼神黯淡了些许。
“别灰心。”扁鹊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鼓励，“现在正是个好机会，学着更好地与你的根源之目相处，理解它。让异常变为正常作为一个契机，治疗精神上的问题。”
“还是那句话，了解真相，强大自己，用客观知识填补记忆空白，让大脑对过去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框架，从而剥夺幻觉编造恐怖的能力。”
“你没忘吧。”
“我没忘，而我正准备去找后羿。”
后羿伤势稍好一点后，便开始尝试进行基础的肌肉恢复训练，比如现场找一些重点的物品。
恢复知觉后，被镇静时感受不到的疼痛清晰上涌，药效过后，他只会默默忍着。
“后羿。”
“后羿。”
“后羿！”
“后羿后羿！！”
“滚开呐，你怎么跟只狗一样烦。”后羿怒吼道。
“你还在痛吧，”杨戬对后羿的驱赶不为所动，“我的魔道之力或许可以将分散的毁灭性能量中和，阻止持续的辐射伤，这样可以到达镇痛的效果。”
“我痛不痛关你什么事，大不了我去找扁鹊要镇痛药。”
“你休息不好的话，明天的治疗效果会有折扣，你再讨厌我也为你想想吧……？”
后羿身体微微后仰与侧身，一个下意识的、试图拉开距离，他嘲讽道：“司法天神……什么时候也学会做慈善了？”
“都说了我不是他。”
“是怕我这个活情报疼死了，你没法跟你的上级交代？”
“因为你。”
后羿混乱了，也正因为混乱了，逻辑上高地了。
他说得对，持续的疼痛和辐射伤在消耗我本就不多的精力……这确实会影响恢复。
女娲的力量只有他能处理……
可凭什么……凭什么要我接受他的恩惠！
挣扎在眼里流淌，最后他同意了。
“……好，我允许你处理，然后别再后羿后羿地叫，你很吵知不知道。”
“那你要接受我的能量，不要抵抗啊。”
“别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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