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后羿阁下，希望您能入乡随俗，遵守河洛的规则，您受法律约束也受法律保护。”狄仁杰伸出手，亮出自己的能量核心「律法」，善意的警告道：“长安有能力制服神职者，包括您。”
他有些不耐烦地、却也干脆地应道：“知道了，狄大人。”
狄仁杰并未收起能量核心，反而将其托得更稳，光芒映照着他冷静的面庞。
“先说好，后羿阁下，”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正式，如同在宣读一份重要的契约，“你现在是我们定义为高危风险人物。我们和你离开日之塔后，在抵达长安城门之前，你会拥有自由。你选择不去长安，去往任何其他地方，都与我们无关。”
所以现在，在日之塔上，被你们监管控制当囚犯咯，后羿愤愤地想着。
“但，若你选择和我们一起去长安，”他的声音压低，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请不要违反红线。”
后羿不耐烦地催促：“说。”
“不叛长安，不可对平民与城市动武，不毁秩序，不违监管。”狄仁杰一字一顿，掷地有声，“这是我们生存的底线。您是长安的客人，前提是，不对长安造成危害。”
他向前微倾身体，将托着「律法」的手掌稍稍递出，光芒在众人的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
“一旦触碰任何一条，将立刻从客人变为敌人，您会面对长安的武力镇压与囚禁。”
“所以，后羿阁下，在您迈入长安城门之前，请最后确认——”狄仁杰的声音凝重。
“您，接受我们的底线吗？”
后羿沉默了，几息之后，他猛地抬起头，问出了他最核心的疑虑：“如果我什么都没干，看完就走你们会不会拦？如果我接受以后治好伤，我想走你们会不会拦？”
狄仁杰没有任何犹豫，他斩钉截铁，声音里充满了长安独有的、基于实力的自信与坦荡：“当然不会。”
「律法」核心的光芒随着他坚定的话语，似乎也明亮了几分。
“为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才有的审慎与质疑，“你们以什么角度帮我？”
在过去，对于高风险人物，清除才是最优解，其次是永久控制。
“给一个风险人物治疗？最后还会放走？” 每一个字都浸透着他在漫长死亡里积累的不信任。
“现在我们对你有了基础的认识，以人道主义帮你，你首先是值得救的生命，再是风险人物。” 这句话掷地有声，奠定了一切的前提。
“我们控制你，是因为你的风险；我们救你，是因为你的生命。这两件事可以并行不悖。”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一种源于绝对实力的自信自然流露：“其次，我们能打败你。我们足够强大，不惧任何威胁。” 这不是炫耀，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最后，他的目光变得更加深远，仿佛看到了更广阔的未来图景：“治愈你并放你自由，是一次巨大的战略示范。让其他潜在强者会选择来长安生活定居，来保卫长安——这带来的软实力和长远安全收益，远大于控制你一个人。”
他稍作停顿，给了后羿一瞬消化这庞大信息的时间，然后才沉稳地问道：“这个角度，足够可信吗？”
后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这逻辑无懈可击，冰冷，却反而显得无比真实。
“想的挺美……但记住了狄大人，一旦你们出尔反尔，尽管我会被你们打败，但我也有能力给长安造成破坏给你们重大损伤，对于你们而言，维持秩序和保障安全是最高使命。一个被严重破坏的城市、死伤的民众和动摇的民心，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如果我真的动手了，问题出在你们，警告你们，不要妄想，不要试图搞小动作。我为当人死过一次，我也会为了自由再死一次，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也好过背叛。”
后羿对狄仁杰也给出了自己的底线，他有能力让长安为了胜利付出昂贵代价，他宁死不屈。
“记住，我始终保留对司法天神的防御权，它是神明时代的事情，不受你们律法管，这是我的生存绝对阻碍。”
“你说的，我会思考的。”
“至于你，”后羿看着杨戬，“在我找到答案之前…别指望我给你好脸色。”
他知道自己恨的是什么，是女娲的统治，是暴力摧毁不服从的系统，是痛苦的束缚。
他知道神职者是工具，杨戬和他一样，但杨戬作为继承人，他即将成为系统，核心会叛变？那可能性太小了。
他对过去的恨投射到当前，哪怕这会伤到现在这个无辜的人，但他能怎么办？他的恨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啊，而杨戬也真真实实在他眼前啊！
他别无他法。
这是一个清醒的疯子的悲鸣——因为他首先需要处理的，是自己那快要将他撕裂的巨大痛苦。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起身，抱着臂离开，走到医疗室边缘，背对众人，他接过了狄仁杰的邀请，但是以一种充满戒备的、随时可能毁约的姿态。
他是一只翅膀折断的鹰，不会像麻雀一样哀鸣。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接近同意的承诺。
大家互看了一眼。
“时间不早了，大家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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