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没怀疑杨戬身边飘着的第三只眼睛「根源之目」？！”后羿看起有点气急败坏，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根源之目相当于在脸上写着 “我是司法天神” 几个大字。
“？杨戬的武器我为什么要怀疑？”在扁鹊看来，“根源之目”就是一件设计精巧、威力强大的个人定制武器，“每个人的武器与能力千奇百怪，是自己魔道之力的延伸与个性化创作，有什么可怀疑的？别说第三只眼睛了，有的人的能力还可以隐身、制造幻境，再奇怪也是能力。”
“而且杨戬也自己说了，根源之目是自己体外器官，身体的一部分，与自己有神经链接，根源之目被砸了他自己也会轻微头痛，作为武器就是压缩能量放激光的，是能力的一种。要研究我只会从医学角度研究杨戬如何操控它，以及对他的治疗帮助，而不会从考古学角度怀疑它的来历。”
“无论你来自多么辉煌的过去，拥有多么神圣的身份，在这个时代，你首先是我的一个病例。”
后羿听完后只感觉到了鸡同鸭讲的无语感，因为他来自一个能看懂符号的神明时代，当他试图用过去的规则向现在的人解释时，两套世界观的碰撞是格格不入。
“停，回到上一句，局部富集能量化……我怎么感觉你在暗戳戳骂我改造不完整，身体残缺。”后知后觉的后羿觉得扁鹊话里有话。
“？没有啊，我不是根据你的话推论的吗？”扁鹊耸耸肩。
“改造成功、完整、强大、无异样的人，才叫神职者，失败的都叫魔道家族。”后羿气呼呼地指正道。
“即使我成为神职者后外貌发生变化，但我的身体结构是完整的，我的能量波动是稳定的，我的手臂是因为我吸收了日之塔的力量后，受到辐射和能量溢出共同作用下呈现金色能量化的外观。”
“我现在的痛苦都是因为我被杀了，被能量毁了，被放射持续伤害着，咳咳。”即使经过一次治疗保住命了，但也是从ICU转重度伤员，能动了而已。
“你怎么了？”
“没大碍。”
扁鹊没信他的鬼话，他作为医生，直接跳过了病人的口头否认，看着后羿的脸，吃过饭后面色红润了一些，呼吸也正常，看样子只是情绪激动被刺激了一下。
“嗯，接着。”扁鹊给后羿扔了两粒药。
后羿接住药：“这是什么药？”
“放心，镇痛的。”扁鹊深知脑子被痛觉占领的人很难清醒的思考。
他看了两秒，吞了。
接着后羿的目光从扁鹊移动到李元芳的身上，他看着元芳头顶上毛茸茸的鼠类大耳朵。
“那个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李元芳突然被一个来自千年前的、敌友未明的、刚还在发怒的强大人物点名，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狄仁杰伸手拦在李元芳身前。
扁鹊的反应很有意思，他先是看了一眼后羿，再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杨戬，然后看了一眼李元芳，最后是狄仁杰。
狄仁杰也主要到了扁鹊的注视顺序，他很快明白了扁鹊在说什么：后羿的病因暂时稳定了，注意力从杨戬和过去到了现在的环境，这是他对新世界的好奇，也是小心的释放非攻击性的沟通。
你会选择什么？狄仁杰。扁鹊用目光问他。
李元芳抬头看着狄仁杰，他也想问。
权衡利弊之下，狄仁杰没有放弃后羿是危险被控的囚犯的判断，也没有放弃一个引导其心理转向的宝贵窗口期。
元芳有自保和反应能力，花木兰、李白、程咬金等人就在附近，一旦有变可立即制止。
他向李元芳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谨慎回应，接着他发出警告：“后羿阁下，我希望你能谨慎发言。”
李元芳做起了自我介绍，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想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可信：“你好，我叫李元芳，是峡谷重案组的情报员，同时也是长安大理寺的密探。”
“嗯……李元芳……”后羿的目光在他那对显眼的耳朵上移动到他的脸，“你是半魔种。”
“是的，我是混血魔种。”李元芳小声地应和着，神情间透着一丝小心。
“你们这个时代已经不歧视混血魔种了？”后羿追问。
听到这话，李元芳的眼睫低垂下去，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的铃铛，仿佛又回到了在长安街头人人喊打、艰难求生的日子，轻声道：“总归是……不一样了。”
“歧视依然存在，但长安有法律，女帝陛下和狄大人禁止这种歧视。只要有才能，就能为长安效力。”但他带着一丝自豪，狄仁杰带着他，给了他一个家，“长安是我的家，我会因守护它而感到幸福。”
“是吗……那个时候，魔种是奴隶、是小白鼠、是低等生物，是可以践踏和杀戮的生物，混血魔种是被神职者和人类绝对歧视与打压的群体……”后羿回忆着神明时代。
“那些歧视与打压流传到现在，但我们会改变。”狄仁杰说，“那也是我正在做的。”
狄仁杰14岁上任大理寺卿，直到现在，他一直都在为长安治安为努力。
“王者大陆的社会被分等级，神明——神职者——魔道家族——人类——混血魔种——魔种。”后羿低声说，被系统清除的叛神者，地位还不如魔种。
“长安包罗万象，无论是西方商人还是混血魔种，亦或是——”他看了一眼杨戬，“只要是带着善意的友人，也许会在长安找到一处容身之地。”
后羿没有说话，长安的秩序相比那个赤裸裸的、制度化的压迫地狱，确实是巨大的文明进步。
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上，但他迷路了。
他无法否认狄仁杰是对的，长安的秩序是更先进的文明提供了更公正的生存可能性，亲眼所见李元芳的存在就是证明。他的大脑已经做出了判断。
被杀的痛苦和燃烧的仇恨，不会因为一番漂亮话就瞬间熄灭。放弃仇恨，仿佛是对自己过去苦难的背叛，背叛死在日之塔的自己与嫦娥。
“太可笑了，”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杨戬不耐烦转头往后看，那个身影又出现了。
“秩序的维护，从来依靠的不是包容，而是清除。不稳定因素，必须被从根源剪除。”
司法天神就站在他身后，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杨戬。
他微微倾身，没有温度的手，虽无实体，但心生寒意。
双手重重按在杨戬的肩上。
“看看他，一个摧毁了文明奇迹的叛神者，一个对系统挥刀的狂徒，怎么会好过。”
司法天神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敲定的法槌：“你如今手握权限，却在救治他？杨戬，你在纵容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灾难。”
“你是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统御所有神职者的存在。在你我眼中，混血魔种从来就只是应予践踏的低劣种族。我相信，即便失去了记忆，你骨子里的统治阶级本能……也是如此认定的。”
杨戬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一边去。”他看着按在肩上没有实感的手，小声的驱赶幻觉。
“他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
他必须保持冷静，绝对不能把幻觉的事暴露给后羿。
“你烦不烦啊。”
他心念急转，悬浮于身侧的根源之目接收到指令，立刻向后掠去，划出一道纯净的金色轨迹，驱散了幻觉与耳边的古神低语。
塔顶的风雪声在医疗室外吹着，众人的呼吸也在等着。
后羿抓着一角衣摆，感到了无形的压力——选择的压力。
“我不知道，我要先活着。”
他最后没有选择，眼前的生存是确切的，遥远的未来是虚无的。
他选择先抓住确定的东西。
“至少我要有能力在司法天神回来时可以自卫。”
杨戬叹了一口气，即使后羿知道自己不是司法天神，他也在防备背后的幽灵。
这是无奈，也是动力。杨戬看着自己的手，未来在我手中，而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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