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这是女娲新的把戏！”后羿不会立刻相信，但他的愤怒和绝望会被巨大的困惑所取代，“帝俊呢？雅典娜呢？倒悬天呢？！”
“你……不知道？在一千多年前，日之塔被后羿摧毁以后，女娲与帝俊爆发了神陨之战，女娲与帝俊都在那场战争中消失，神明时代，结束了，倒悬天也消失了。”
后羿死死盯着狄仁杰，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任何欺诈的痕迹，陷入短暂的沉默，一千年……真的过了这么久？
他的敌人（女娲）消失了。
他的世界（倒悬天）毁灭了。
他的时代（神明纪元）落幕了。
他成了一颗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重新点燃的、来自千年前的孤星。他本应该在千年前熠熠生辉，却只能在现在孤寂地燃烧。
唯一和他同时代的，便是那哮天的主人，一个不认识他的青年。
其他五人陆续围了过来，而杨戬，他自己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无法再置身事外，他从阴影中走出，脸色苍白地来到众人面前，他还没开口——
“滚，离我远点！”
杨戬没有被吓到，但还是下意识地后退半步，金棕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后羿的态度，仿佛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不……”
一个拥有过去的人面对无端指控时会调动记忆指出事实来反驳防御保护自己，但是他没有，他没有事实，特别是后羿醒来后嘲讽狄仁杰他们的表现，他带来的信息有着血淋淋的事实。
某种意义上，他丧失了“我是谁”的辩护权。
程咬金的巨斧瞬间横移，巨大的斧面在他与后羿之间形成了一道物理屏障，姿态充满警告。
狄仁杰立刻上前，用身体稍稍隔开杨戬与后羿的视线连接，这是切断情绪对抗的关键一步。他没有看杨戬，而是依旧冷静地对着后羿说：“他没有过去。你恨的那个杨戬，可能并不完全是他。”
后羿复杂地瞥他一眼，眼神中的仇恨被一种极度的困惑和审视所取代，这个看起来有点委屈和茫然的年轻人……真的是那个冷酷的司法天神？
“金爷，收斧。后退，给他空间。”狄仁杰对程咬金说。当人感到被包围和威胁时，物理空间的压迫感会加剧他的敌意。
扁鹊走向杨戬，同时手中已多了一支准备好的镇静剂。
“杨戬，冷静！不要被他的情绪带走，你的状态不稳定，强行刺激会崩溃的。”这是防止杨戬因剧烈情绪波动而精神过载，甚至失控暴走，“现在和我走。”扁鹊拉着杨戬走到一边。
他默不作声地、脚步有些踉跄地跟着扁鹊退到最远的角落，甚至直接转身走到楼梯口坐下，背对所有人。
扁鹊安抚好杨戬后，又走了回去。
他紧紧抱着哮天，忽然他感到有人在拍他，杨戬转头一看，是自己。
“杨戬”轻轻俯下身，在他耳边轻语：“你好杨戬，我是司法天神。”
“嘿，狗哥，你在看什么？”元芳坐到他的身边。杨戬回过神来，他已经不在了：“没，没什么，可能压力有点大了。”
确认好杨戬后，接着扁鹊走向后羿：“剧烈情绪波动会撕裂未愈的内脏旧伤。我必须为你注射镇静剂，希望你能理解，我想你也不希望身体处于痛苦状态。”
他半举着针管，里面是快速起效的抗焦虑稳定剂，剂量足以迅速平复他失控的情绪浪潮，但不会让他昏睡过去。
一针镇静剂下去，后羿的身体放松下来，但意识保持清醒，只是情绪被强制平复了。
狄仁杰蹲下身，与后羿平视：“后羿阁下，我们理解你的恐惧和愤怒。我们不会要求你立刻相信我们，但请用你清醒的头脑想一想：如果我们有恶意，你现在已经死了两次了。”
“和我们合作，你会得到治疗。我们现在共同的敌人，是这片废墟，是外面的风雪，是可能存在的危险。”
“现在，我们需要知道这里的秘密。你可以选择继续对抗，沉溺于过去的仇恨；或者，选择暂时放下，为了未来，与我们同行。”
在镇静剂和狄仁杰话语的双重作用下，后羿的激烈对抗停止了。
……
……
……
陷入长久沉默后，后羿最终是同意了，他闭上眼：“……好。我暂时……相信你的逻辑。但先说好，这不是信任，而是基于生存利益的、脆弱的妥协。”
他同意合作，但会继续保持警惕。
狄仁杰松了一口气：“明智的选择，合作愉快，后羿阁下。”
“木兰，解除束缚。动作轻一点。”
“好，我给你松绑。”花木兰亲手来解她结的结。
“扁鹊，优先处理他的伤势。我们需要他恢复基本行动能力。”
“好，但我事先声明，药剂是需要时间代谢的，你会维持制动一段时间。”
绳索解开后，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而是镇静剂药效没过，但保持高度警惕。他不会攻击，也不会放松。
扁鹊在为后羿治疗，而后羿主动与他搭话：“纠正一下你的错误。”
“此话怎讲？”
“我是被女娲杀死的，杨戬只是女娲最强的手下，担任司法天神，但他的确是系统里执法者，行刑人，所以我醒来后第一眼看到他就会是认为他来杀我的，因为他干这活。杨戬……他真的不记得了？”
“是的，在几年前，杨戬被武则天带到长安，然后交给我带着他。”狄仁杰插进来。
“然后狄仁杰又交给我，”扁鹊补充道，“我是医生，他的主治医生。”
“武则天没有具体说明杨戬是从哪里来的，当时给他做过测试，忘得一干二净。”狄仁杰回忆起当年的情况，“但至少没忘名字。”
“说真的，那个时候的杨戬挺呆的，问题也不少，他时常干着干着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或者动作会出现停顿，非常粘人，天天缠着扁鹊。”
“不止呢，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限制性食物摄入障碍。”扁鹊可是亲眼看着他从液体，流食到正常食物的经历。
“武则天是在哪里发现杨戬的？”后羿追问道。
“是婉儿告诉我的，她说，在长安的万象天工，听说在长安的地下，隐藏着一个奇迹，而杨戬就是从奇迹里出来的。”
“奇迹！！”后羿抓到重点，“杨戬是从奇迹里出来的？？难道是十方天枢？！”
“？”
“十方天枢是十二奇迹之首，是倒悬天链接世界各地的地方，我就使用过它去日之塔，它现在怎样了？？”
“我们只知道万象天工与十方天枢——穿界门的存在，但其入口和内部情况是长安的最高机密，由女帝直接掌管。我们从未进入过核心区域。”狄仁杰没有如实回答，他隐瞒了自己作为高层可以进入核心区域的事实，但长安的穿界门确实不可用，这点他没撒谎。
“那十方天枢应该是被毁了，”后羿咬咬牙，“不然我们就可以使用日之塔的穿界门到达倒悬天的十方天枢。”
倒悬天曾经是他的家，如果没有失去爱人，两人相依为命也是一个家，但是嫦娥死了，他想回家。
“话说你怎么证明杨戬就是你口中的司法天神？”花木兰走了过来，“你说谎怎么办？”
“很简单，这里是日之塔，奇迹之一，你往周围一照，有很多门，你让杨戬拿脸去试就行了，他是最高执政官，他有日之塔权限。”后羿淡淡地说，“塔顶有医疗室，我为你们提供信息，作为交易，能不能送我去那。”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点头答应了。
狄仁杰安排程咬金去照看后羿，花木兰、扁鹊和狄仁杰则去找了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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