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里念念有词,手上动作快得眼花缭乱。和面、调馅、洗菜、熬粥……每一个步骤都行云流水。
她哼着药王谷采药时的小调,小小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穿梭,像一只重新焕发生机的黄鹂鸟。
很快,诱人的香气就弥漫开来。笼屉里蒸着她最拿手的翡翠烧麦,薄如蝉翼的面皮透着内里碧绿的荠菜虾仁馅;旁边是几碟精致小巧、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砂锅里熬着的是加了茯苓、山药和红枣的药膳粥,米粒开花,香气醇厚,既能饱腹又能调理元气。
她还特意用胡萝卜雕了两朵歪歪扭扭、但充满童趣的小花放在食盒边角点缀。
看着自己的杰作,姜归荑满意地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
姜归荑“搞定!就不信香不死你!”
她提着沉甸甸的食盒,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宫远徵的主卧走去。清晨的徵宫还很安静,只有巡逻侍卫偶尔经过的脚步声。
站在那扇紧闭的、象征着他私人领域的雕花木门前,姜归荑还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微微加速。
姜归荑“不怕不怕,他又不会吃人……”
她小声嘀咕着,给自己壮胆。想到昨晚他那些伤人的话,委屈还是涌上心头,但她用力甩甩头。
姜归荑“哼,本姑娘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看我美食攻势!”
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地推开了门。主卧内光线还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宫远徵身上特有的、清冽的药草气息,混合着一丝安神香的味道。
宫远徵果然还在睡。
他侧身朝里躺着,墨色的长发铺散在深色的枕头上,平日里总是紧蹙的眉头在睡梦中似乎舒展了些许,少了那份凌厉的戾气,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着。
褪去了白日的冰冷铠甲,睡着的他竟显出一种近乎无害的、甚至有些脆弱的俊美。
姜归荑提着食盒,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不远处的圆桌旁,轻轻将食盒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不敢靠得太近,怕惊醒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床上熟睡的身影吸引。
她搬了个小绣墩,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睁着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原来他睡着的时候是这样的……姜归荑心里想着。没有了那些刻薄的话语和冰冷的眼神,这张脸……其实还挺好看的。
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她看得有些出神,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带着点好奇和一点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软。
时间一点点过去。食盒里飘出的香气在房间里慢慢散开,混合着原本的药草香,形成一种奇特而诱人的味道。阳光也渐渐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拉长了明亮的光斑。
宫远徵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常年保持警惕的习性让他即使在睡梦中,感官也异常敏锐。那陌生的、诱人的食物香气,还有一道……无法忽视的、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他猛地睁开眼!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瞬间褪去了初醒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冰封般的警惕和锐利。他几乎是本能地,身体绷紧,凌厉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刃,精准地刺向视线的来源。
然后,他就看到了她。
姜归荑,她穿着刺眼的鹅黄色裙子,双手托着下巴,像只蹲在蘑菇上的傻兔子,正睁着一双亮得过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莫名其妙的笑意?!
宫远徵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被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被侵犯领地的强烈厌恶感瞬间填满。
宫远徵“谁让你进来的?!”
他的声音因为刚醒而带着一丝沙哑,但其中的冰冷和暴戾却足以冻伤人。他猛地坐起身,墨色的长发滑落肩头,眼神凶狠地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宫远徵“滚出去!”
姜归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激灵,托着下巴的手猛地放下,差点从小绣墩上摔下去。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小脸白了白,心脏吓得砰砰直跳。但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强压下拔腿就跑的冲动,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善、最无辜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姜归荑“我……我来给你送早餐!我自己做的!可香了!有翡翠烧麦,水晶虾饺,还有药膳粥!你尝尝看?”
她的声音带着点讨好和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试图用食物的香气和她的“诚意”融化眼前的冰山。
宫远徵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扫过那个精致的食盒,里面飘出的香气确实诱人。但这非但没有平息他的怒火,反而让他觉得更加荒谬和愤怒。
宫远徵“送早餐?”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讥诮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驱逐。
宫远徵“姜归荑,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出去!立刻!马上!”
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裹挟着浓烈的起床气和被窥视的怒火。
宫远徵“还有,把你的东西拿走!徵宫不缺你这点东西!更不缺你在这里碍眼!”
他的话语如同冰雹,狠狠砸在姜归荑刚刚鼓起的勇气上。她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鼻尖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委屈、难堪、还有一丝被拒绝的受伤感汹涌而来。她看着宫远徵那张写满厌恶和暴戾的脸,昨晚他说她是“货物”、“替代品”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
姜归荑“我……我只是想……”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声音却哽咽了。
宫远徵“想什么?想用这点吃的讨好我?”
宫远徵打断她,眼神更加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不屑。
宫远徵“省省吧!收起你这套无聊的把戏!我宫远徵不需要!更不稀罕!”
他指着门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宫远徵“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