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为衫视角)
宫子羽的呼吸滞在我耳畔,青铜匙烙得我脊背发烫。
血蛛娘子的蛛丝在湖面结成猩红蛛网,每一根丝都串着宫门亡魂的虚影。
"阿云..."他喉结在我唇下滚动,我故意将指尖陷进他肩胛胎记。
二十年前父亲用护命蛊烙下的印记正在发烫,原来这傻子直到此刻才明白——他体内流着溟渊阁主的血。
镜蛊金纹突然刺破皮肤,我闷哼着咬破舌尖。
血珠滴在宫子羽锁骨的刹那,穆青崖的狂笑裹着黑雾卷来:"好徒儿,可还认得这招凌虚掌?"
剧痛撕裂天灵盖的瞬间,我反手扣住宫子羽手腕。
镜心同源术在五脏六腑炸开,被迫共享的神识里,七岁的我正蜷缩在药庐角落。
穆青崖掌心的溟渊图腾泛着尸绿,而本该死透的父亲突然从血泊中暴起,将护命蛊拍进我灵台。
(宫子羽视角)
云为衫的冷汗浸透我前襟,她后颈掌印与我胎记共鸣的灼痛让我颤栗。
原来当年灭门案现场那具焦尸不是溟渊阁主,而是替我承受夺舍反噬的......
"别看!"她突然厉喝,可我已经看清记忆碎片里浑身是血的母亲。
她攥着半块翡翠耳坠咽气时,血蛛娘子正用蛛丝缝合我破碎的识海。
契约书残页突然在湖心炸开万千镜影,我肋骨断茬戳进肺叶的剧痛反而清醒。
血蛛娘子的蛊虫已爬满云为衫裙摆,她藏在袖中的左手却在结镜师九境的封魂印——这疯女人要同归于尽!
"共生契不是这么用的。"我猛地扯开衣襟,心口蛊纹竟与她的金纹咬合成双鱼佩。
血蛛娘子惊怒的蛛刃刺来时,我任由蛊虫钻进血脉,反手将二十年积攒的凌虚剑气灌入蛊契。
蠢货!
他竟把溟渊阁主封在他心脉的噬魂蛊当武器。
血蛛娘子的蛛丝在碰触蛊纹瞬间化作灰烬,我趁机将最后半片契约书残页塞进他渗血的指缝。
镜湖突然传来琉璃碎裂声,穆青崖的残影正沿着我们相连的蛊纹渗入地脉。
宫子羽咳着血将我护在身下时,我瞥见他掌心的契约书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用血绘的路线图——那分明是通往宫门禁地的密道。
"哭什么?"他染血的拇指抹过我眼角,身后万千蛊虫正反噬血蛛娘子本体。
我张口咬住他颈侧跳动的血管,腥甜里混着二十年前父亲喂我的那勺桂花糖味道。
湖水开始倒灌进裂纹密布的穹顶,宫子羽忽然将青铜匙刺进我发间玉簪。
玉髓融化的瞬间,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鬓角爬满与父亲当年如出一辙的护命蛊纹。
她咬人的力道和七岁那年在药庐初见时一模一样。
血蛛娘子在蛊虫反噬中化作脓血时,云为衫突然攥着我的手腕按向她心口:"摸到了吗?
当年你父亲剖开我灵台种蛊时,这里跳得比现在还快。"
镜湖核心传来雷鸣般的镜面折叠声,她簪子融成的青铜水突然凝成钥匙形状。
我突然读懂母亲临终前那个口型——她藏在翡翠耳坠里的根本不是密道图,而是封印着真正的镜湖阵眼。
云为衫的蛊纹正在蚕食我肩胛胎记,她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宫门少主可听说过镜蛊噬主?"裂纹蔓延到她眼尾时,我猛地扣住她结印的手,才发现她指尖早已画好逆转共生契的血符。
湖底突然升起十二面棱镜,每面都映着穆青崖不同角度的诡笑。
云为衫突然将额头抵上我开裂的肋骨,滚烫的呼吸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抱紧,这次真的要死了。"
宫子羽的肋骨在我掌心下发出细碎的断裂声,十二面棱镜将穆青崖的残影折射成千百个鬼魅。
我望着他瞳孔里自己鬓角蔓延的蛊纹,突然笑出了泪:"你爹的护命蛊在啃噬我经脉呢,少主要是心疼......"
话未说完,整个镜湖发出琉璃脆响。
穆青崖的残影突然凝成实体,枯瘦手掌穿透水幕直取宫子羽后心:"乖徒儿,替为师试试这招镜花水月!"
指尖掐破掌心血符的瞬间,我拽着宫子羽滚向最近的棱镜。
噬魂蛊在腹腔翻涌,镜师血脉却像嗅到血腥的鲨鱼,发间玉簪突然迸射青光。
万千镜面应声炸裂,穆青崖的狞笑随着飞溅的镜片割破我手腕。
"阿云!
你头发......"宫子羽的惊呼被坍塌声淹没。
我瞥见水面倒影里自己黑发正寸寸成雪,噬魂蛊纹却诡异地褪至锁骨——二十年了,父亲用命换来的镜心同源术终于觉醒。
云为衫的白发扫过我喉结时带着冰棱的触感。
她反手将沾血的青铜匙插进地脉裂隙,坍塌的镜湖突然定格成无数悬浮的棱镜。
穆青崖的残影在镜面间跳跃,每次现身都撕走一片契约书残页。
"抓紧!"云为衫突然咬破我虎口,血腥味激得共生蛊纹腾起金芒。
她拽着我撞向西南角的棱镜,碎裂的镜片中竟藏着条幽蓝甬道。
身后传来穆青崖气急败坏的嘶吼:"你以为护命蛊能扛住溟渊噬魂?"
甬道尽头漂浮着半片契约书,云为衫却猛地将我推至身后。
她白发无风自动,指尖青光化作万千丝线缠住残页。
穆青崖的掌风袭来时,我惊觉那些丝线竟是从她血管里钻出来的镜蛊!
宫子羽的剑气削断三面棱镜时,我正被噬魂蛊啃得眼前发黑。
契约书残页触到镜蛊的刹那,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毒蛇窜入识海——父亲临死前将半块翡翠耳坠塞进我嘴里,耳坠背面刻着溟渊阁代阁主的徽记。
"小心!"宫子羽突然环住我腰身旋身避过镜片暴雨。
他心口蛊纹与我腕间金线交缠成网,竟将穆青崖的杀招反弹回去。
老东西的右臂被自己掌风绞碎时,我趁机将契约书残片按进他淌血的伤口。
云为衫的白发突然缠住我手腕,牵引着剑气刺穿最后两面棱镜。
当两片契约书残页在空中拼合的刹那,整个镜湖响起晨钟暮鼓般的嗡鸣。
凌虚掌门的虚影从金光中踏出时,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腰间悬着的分明是血蛛娘子噬魂蛊匣!
"子羽,看他的左手......"云为衫喘息着指向虚影。
凌虚道长的拇指戴着与母亲遗物相同的翡翠扳指,扳指内侧的溟渊图腾正在渗血。
虚影开口的瞬间,云为衫突然呕出黑血,白发间竟生出几缕新墨。
凌虚的虚影抬手结印时,我腕间蛊纹突然灼如烙铁。
宫子羽突然掰过我的脸,指尖颤抖着抚上我发间新生黑丝:"你灵台里......有两个心跳?"
镜湖最后的棱镜轰然炸裂,我望着漫天飘落的契约书金粉,突然想起七岁那夜父亲咽气前的耳语:"衫儿,待你白发复黑时,去镜湖叩问凌虚......"宫子羽的剑气突然扫开坠落的镜山,我顺势将最后一点金粉抹在他唇上。
她染血的唇擦过我耳垂时,凌虚的虚影恰好说到"代阁主职责"。
云为衫突然攥紧我衣襟,白发与黑丝交织成诡异的漩涡:"宫门少主,可要做好准备......"
未说完的话被塌陷的地面吞没,我护着她跌进镜湖底层的刹那,瞥见契约书金粉在她瞳孔里凝成半枚翡翠耳坠的形状——与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残片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