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妆化得差不多时，刘姐解开潇凌钰头发上的抓夹，乌黑的长发散下来，直垂到腰际，发尾还带着点自然的卷度。金靖正对着镜子抿口红，余光瞥见这幕，手里的口红差点蹭到下巴："哎哟喂，这头发发质绝了啊妹妹！跟刚从护发素广告里走出来似的。"

虞书欣凑过来看了眼，伸手轻轻拨了下她的发梢："发量也太让人羡慕了，我们天天戴假发片的人看了都要流泪。"

潇凌钰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指尖绕着发尾笑："姐姐们的发型才好看，都带着仙气呢。"

卢昱晓的化妆师正给她调整额间的珍珠贴片，闻言笑着搭话："小姑娘会说话，不过你这头发是真少见，又黑又亮，上镜肯定好看。"

刘姐已经开始动手做发型，先把头发分成三股，两侧的头发编出细密的麻花辫，绕到脑后绾成圆髻，用金簪交叉固定住，又从首饰盒里挑出两枚垂着细流苏的金饰，轻轻插在额前的碎发里。镜中的姑娘穿着大红喜服，鬓边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眉眼愈发精致，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淡淡的桂花发油香。

"我的天，" 金靖捧着腮帮子凑过来，"这简直是沈庭筠本人从书里走出来了！" 她前两天刚翻完剧本，对这个外柔内刚的角色印象很深。

虞书欣也点点头："确实贴脸，尤其是这双眼睛，又乖又有劲儿。"

正说着，化妆间的门被 "砰" 地推开，场记尚姐举着场记板走进来，嗓门亮得像扩音器："各位老师，开机仪式还有十分钟！道具组都把香案摆好了，赶紧收拾收拾挪步啦！" 看见潇凌钰的妆造，她眼睛一亮，"哎哟潇老师这造型，够俊！等会儿合影肯定上镜。"

"多亏了刘姐手艺好。" 潇凌钰顺势夸了句，刘姐笑着帮她理了理耳后的碎发："去吧去吧，外面风大，把披风披上。" 洛初早已拎着件驼色披风候在旁边，细心地给她系好带子。

走出化妆间，片场的热闹劲儿扑面而来。开机仪式的场地设在一处古色古香的庭院里，正中央搭着红色背景板，上面写着 "《云之羽》开机大吉" 几个烫金大字。背景板前摆着香案，香炉里已经插好了三排细香，旁边堆着高高的鞭炮和礼花。

院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摄影组的师傅们正扛着摄像机调试角度，镜头上的遮光罩在地上投下奇怪的影子；灯光组的工作人员踩着梯子，给巨大的柔光罩调整高度，暖黄的光线在青砖地上晃来晃去；场务们抱着一摞红色的开机红包，正挨个往工作人员手里塞；美术组的人蹲在香案前，小心翼翼地调整供品的摆放位置，连苹果都要摆得整整齐齐；群演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布衣，挤在角落里交头接耳，时不时偷瞄过来看看主演们；男艺人们大多穿着深色戏服，正围着导演听候安排，其中穿抹蓝色绣金长袍、头戴抹额的田嘉瑞格外显眼，正低头跟副导演说着什么。

虞书欣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往香案前走，路上遇见相熟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就笑着打声招呼："张哥早啊"" 李姐今天这身衣服好看 "。潇凌钰跟在后面，学着她的样子微微点头问好，心里默默记下这些前辈的面孔和称呼 —— 这是小姨教她的，刚进组时嘴甜些总没错。

主创合影时，大家自动排好队形。导演和出品方代表站在第一排中央，虞书欣作为女主站在落落导演旁边，卢昱晓和金靖分站两侧，潇凌钰被金靖拉着站在中间，正好在顾导身后。她悄悄往左边瞥了眼，田嘉瑞站在卢昱晓斜后方，离她隔着两个人的位置，正低头跟身边的男演员说着什么，侧脸在晨光里显得很清爽。

顾导拿着话筒讲话时，冷风顺着披风缝隙往里钻，潇凌钰忍不住悄悄跺了跺冻僵的脚。洛初眼尖，赶紧从保温袋里掏出个热水袋递过来，她刚把冰凉的手捂上去，卢昱晓就转过来，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怎么这么冰？没带暖宝宝？"

"从小就这样，冬夏手脚都凉。" 潇凌钰冲她笑了笑，把热水袋往她那边递了递，"姐你要不要捂捂？"

"我这儿有。" 卢昱晓晃了晃口袋里的暖宝宝，"等会儿上香完了赶紧回休息室暖和会儿。"

金靖不知从哪儿摸出三支香递过来，烟丝里混着淡淡的藏香气息："拿着，等会儿跟着顾导拜，顺时针转一圈，心里默默许个愿。"

潇凌钰接过来，下意识地凑到鼻尖闻了闻 —— 这是她从小的习惯，总爱闻闻各种香料的味道。卢昱晓看她这小动作，忍不住笑了："还挺会品的？"

"瞎闻的。" 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跟着队伍排好队。

上香时要按辈分排顺序，顾导带头，主创们依次上前。潇凌钰跟着田嘉瑞后面，看着他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方，把香插进香炉时，还偷偷对着火苗合了合掌。轮到自己时，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双手握香举过头顶，心里默念 "祝剧组顺利杀青，祝沈庭筠被大家喜欢"，插香时手一抖，香灰掉在红绸桌布上，田嘉瑞正好回头，顺手帮她扶了扶香梗："慢点插，别烫着手。"

她愣了一下，赶紧说："谢谢田老师。"

开机仪式结束后，各部门就忙着准备第一场戏了。金靖拉着潇凌钰到演员休息区，洛初和金靖的助理已经把折叠椅支好，还铺了厚厚的坐垫。两人刚坐下，田嘉瑞就端着保温杯走过来，笑着问："介意我坐这儿吗？"

潇凌钰立马站起来，头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刚想开口，田嘉瑞倒先摆手了："坐着吧坐着吧，不用客气。" 他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我叫田嘉瑞，饰演宫远徵，以后就是你 ' 夫君 ' 了，多指教。"

他这话带着点玩笑的语气，潇凌钰倒放松了些："我叫潇凌钰，你叫我潇潇或者小钰就行，不用叫老师。"

"行，那你也别叫我老师，" 田嘉瑞笑得眼睛弯弯的，"叫我哥就行，我比你大几岁，算你半个前辈。"

"我们潇潇胆子小，" 金靖从旁边探出头来，假装严肃地对田嘉瑞说，"以后对戏可不许欺负她，不然我跟你急。"

"哪能啊，" 田嘉瑞举着保温杯作揖，"金姐放心，我这人最绅士了。"

潇凌钰被他们逗笑了，从洛初手里拿过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那加个微信吧，后面有对手戏的话，我要是有不懂的，好请教你。"

"随时找我。" 田嘉瑞扫码通过后，她的微信名跳出来 ——"Cicely 潇凌钰"，个性签名是：青山一片云雾，心安即归处。

潇凌钰顺手给锦雯发了条消息：

Letizia潇凌钰我觉得我的搭档还挺好相处的。

对面秒回

明月扶桑真的假的？

明月扶桑新人，我可不熟，受了委屈一定要和我说，我飞到横店来收拾他

Letizia潇凌钰哪有那么夸张，人家挺好说话的，连老师都不用喊，直接喊哥

明月扶桑不许让自己受委屈

Letizia潇凌钰知道的，放心

正说着，桑晚榆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手里拿着剧本："潇潇，第一场戏准备了，跟我去现场走位。"

潇凌钰赶紧站起来，对田嘉瑞和金靖挥挥手："那我先过去了。"

"加油啊！" 金靖冲她比了个拳头，田嘉瑞也笑着点头："等会儿看你表现。"

她跟着桑晚榆往摄影棚走，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把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的第一场戏，就是沈庭筠嫁入宫家被关进水牢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