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接过碗时,看着碗中深褐色的药汁,皱了皱眉,还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碗,他吐了吐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元娘,这药也太苦了,真的不能再改改?哪怕多放一颗甘草也好。”
“多大的人了,还怕苦。”郦嘉则接过空碗,语气平淡却伸手用衣袖拭去他唇角一点未能喝净的药渍。
笛飞声趁机打量着眼前站着的两人。特别是李莲花现在这表情,与方才同自己谈判时精于算计的模样判若两人。他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嘲讽:“李相夷,我当你这十年藏身市井是卧薪尝胆,原来真是沉醉温柔乡,乐不思蜀了。”
李莲花转头看他,方才那副怕苦的表情换成了一种“你不懂”的怜悯:“笛大盟主,这就是你孤身一人、不懂人间烟火的可悲之处了。有人惦记着你的冷暖苦乐,这滋味,可比什么天下第一实在多了。”
“实在?实在到内力只剩三四成?”笛飞声冷笑。
李莲花慢悠悠走到窗边,伸手逗弄窗台边已经冒头的菜叶:“那又如何?至少我知道明早的汤药里应该会被偷偷多加一些甘草,虽然我家娘子总说这样影响药效。”
郦嘉则撇了眼他:“你知道还总念叨。”
“那是因为元娘你最是心软了。”李莲花笑吟吟地回望她,随即又嫌弃的转向笛飞声,“哪像某些人,就知道打打杀杀,估计连碗热汤都没人给煮过。”
笛飞声额角青筋微跳:“李相夷,你……”
“我怎么?我说错了?你金鸳盟那帮手下,会记得你爱不爱吃什么东西?会惦在你逞强之后叹着气给你扎针调理?”李莲花挑眉。
“武学之道,何须这些琐碎!”
“哦,所以笛大盟主受伤了都是自己硬扛,发烧了靠内力逼汗,难怪脾气这么燥。”李莲花恍然大悟,随即摇头,“可怜,真可怜。”
“你!”笛飞声猛地起身,却又因药力踉跄一步,只得扶住桌沿。
两人正在斗嘴,地上传来一声呻吟。
“姓李的,你又仗着郦姐姐在,对我下药是吧!”方多病揉着额头坐起身,忽然看到早已清醒的笛飞声,瞬间警惕,“你!你是那个戴面具的!”
李莲花反应极快,瞬间换上笑容:“方少侠醒了?莫惊莫惊,这位是在我这儿看过好几次病的旧相识,阿飞,算得上是朋友。”
方多病狐疑地打量着笛飞声那身生人勿近的气势,又看看李莲花:“朋友?他看着可不像来看病的。”
“内伤,顽固内伤。脾气还差,不肯好好吃药,所以总复发。这不,又找上门来养病了。不信,你问问元娘。”李莲花面不改色的将对话抛给了郦嘉则。
笛飞声狠狠瞪了李莲花一眼,却难得没有拆穿。
方多病将信将疑,但见郦嘉则神色平静点了点头,也就信了大半。他忽然想起什么:“既然阿飞能留下养病,那我也可以留下吧?郦姐姐,我保证不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