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过来蹲下,想碰她又不敢碰,手在空中悬了半天,“你……难受吗?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
希延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那点不安忽然消散了。她摇摇头:“都好,就是有点恶心。”
“那、那怎么办?我去请大夫?”
“不用,婆婆说正常。”
莫得闲这才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他仰头看着她,眼睛亮得惊人:“我们有孩子了。”
“嗯。”希延轻声应着,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上。
那一刻,堂屋里的光线似乎都温柔起来。
三天后的下午,希延正在后院晾衣裳,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重物拖拽的声响。
她擦干手走出去,看见两个穿着军装的年轻人正从板车上往下卸东西——用油布裹着,长条状,沉得很。
“嫂子!”其中一个圆脸的看见她,咧嘴笑起来,露出一颗虎牙,“莫师傅在家吗?”
话音刚落,莫得闲从屋里出来,看见那油布包裹的形状,脸色就沉了下来,“麻郭富,康灵宝,你们这是干什么?”
“奉命行事啊莫师傅。”叫麻郭富的兵擦了把汗,“肖长官说了,这门炮非得您修不可。”
康灵宝是个灵活的,眼睛滴溜溜转,“打扰了打扰了!”
“抬进来。”半晌,莫得闲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转身往堂屋走,“轻点,别磕着门槛。”
两个兵嘿咻嘿咻地把那沉重的物件抬进屋,放在堂屋中央。油布揭开,果然是一门损坏的迫击炮,炮管上有明显的凹痕和锈迹。
“这怎么弄的?”莫得闲蹲下身检查。
“训练时撞石头上了。”麻郭富挠挠头。
康灵宝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莫师傅,肖长官说了,这次修理费还欠着。”
莫得闲没接话,只是仔细检查着损坏处。希延站在一旁,手不自觉地护着小腹。
她看着那冰冷的铁家伙,又看看丈夫专注的侧脸,这炮总在提醒她时代并不太平。
“得闲……”她轻声唤。
莫得闲抬起头,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眼神软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你去楼上歇着,我很快就好。”
“我想在这儿。”希延固执地说。
莫得闲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搬了把椅子让她坐在远离炮的角落,又给她披了件外衣。
修炮的过程很沉闷。麻郭富和康灵宝倒是话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军营里的趣事说了个遍。
“上回打靶,麻子这家伙脱靶八发,肖长官罚他洗所有人的袜子,嚯,那味儿!”康灵宝捏着鼻子做怪相。
“你还有脸说?谁半夜偷炊事班的腊肉,被狗追着跑了二里地?”麻郭富反唇相讥。
莫得闲埋头干活,偶尔应两声。
希延静静听着,发现这两个兵虽然满嘴糙话,眼神却干净,笑起来有种不合时宜的天真。
“嫂子,您这是有喜了吧?”麻郭富忽然问。
希延一愣,脸微微发热:“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