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肖珩。”门外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疲惫，“死老百姓，开门。”
莫得闲松口气拉开门栓，门外站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穿着军装，没戴帽子，头发贴在额上，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你还真在这？”肖珩笑，“我打听一圈，听说你成亲了。”
莫得闲一把将他拽进来，迅速关上门。“你怎么来我这？”
“来找你修炮呗，苏罗通又不准了。”肖珩说。
希延这时才走下楼梯，肖珩看见她，愣了一下，随即冲莫得闲挤挤眼，“行啊，死老百姓。”
“我媳妇希延，”莫得闲简短地说，转身去厨房，“死当兵的，还没吃饭吧。”
肖珩他面对女人还是挺腼腆，靠在椅背上，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堂屋，“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三月。”莫得闲在他对面坐下，“你呢？不是说去重庆学习，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珩的笑容淡了下去，“重庆当兵的看不起我，不过也正常，我就是个防空兵。”
莫得闲没说话，面做好示意让他吃，一边说，“上次修炮钱还没给我。”
肖珩一愣，“欠着欠着，最后一起给。”
希延觉得两个人相处方式怪有意思，摇摇头，不过…重庆吗？她想起哥哥了。
她和哥哥关系在哥哥当兵前很好，可一晃许久没见过面了，9年了。
莫得闲无语，“我真是这辈子欠你的，他们什么时候把炮拖过来？”
“下午。”肖珩吃的大口大口，“麻郭富和康灵宝送过来。”
“行，知道了。”莫得闲叹口气，希延坐在一旁望过来，“家里要来炮？”
他摸了摸她的头。“莫得事，军民一体，修一修不碍事的。”
林希延点点头，她信他的。
民国三十年春，宜昌的桃花开得比往年都早。
林希延发现怀了身孕，她正院子里批改学生作业，忽然一阵恶心涌上来，扶着桌子干呕了半天。
周婆婆从厨房探出头，看了她一会儿，慢慢走过来。
太爷在二人婚后很快就又颓废了，天天念叨着金陵。
不过听见希延干呕也敲了敲拐杖，从房间里喊，“是不是受凉了！”
“上回月信是什么时候？”周婆婆走过来，小声问。
希延一愣，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小腹上，“……过了快两月了。”
周婆婆嘴角慢慢扬起皱纹，“好事，这是好事，我们院子里要多一个人了。”
莫得闲正在外做工，回来时就见到希延居然少见地没有在院子里，太爷看到他了，面带喜色，“希延在你们房间，快去，有喜事。”
等莫得闲上了楼，太爷靠在廊间柱子，“我们莫家有后人了，不止两代人啊。”
等他上了楼，就看见希延坐在板凳上，有些不可思议摸着肚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走过去紧张地问。
“得闲，我怀孕了，我们要有孩子了，我们……”希延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真、真的？”他一下子眼睛也湿润了，这个孩子对他们的意义都太大了。
他们的孩子代表他们的爱情，也代表两个家族有了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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