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得闲看着她,总觉得心里热热的,林希延带着江南女子的那份温婉,和他的粗糙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指轻轻勾住她的手指。“累吗?”莫得闲问,手的颜色也是,黑与白的对比。
希延摇头,又点头:“有点。”
“那……上楼休息吧。”
这句话说出来,空气忽然变得稀薄。林希延站起身时,裙摆拂过桌脚。
莫得闲端起油灯走在前面,一手护着灯焰,另一手很自然地伸向身后。她犹豫了一瞬,轻轻搭上他的手。
莫得闲勾起唇角。
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在夜里格外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二楼卧室已经收拾过了,周婆婆白天特意换了干净的床单被褥——虽然是粗布的,但洗得发白,有阳光和皂角的味道。
窗户关着,油灯放在床头的小柜上,光晕刚好照亮床榻一圈。
莫得闲放下灯,转身看着希延,眼睛里带着光亮。
还是希延先开了口,她避开得闲的目光,他的眼睛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吃掉。
“窗户……修得很好,一点风都不漏。”
“嗯,榫卯对得准,就不漏。”他舔舔唇,觉得唇有一点干,“水也烧好了,在楼下灶上温着,要洗漱吗?”
这话说得太过日常,希延紧绷的神经松了些。她点点头:“好。”
莫得闲下楼提热水,林希延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今夜却感觉完全不同。床铺是双人的了,柜子上除了她的梳子,还多了一把剃刀,墙角放着他的工具箱。
这个空间,从此要容纳两个人的生活痕迹。
莫得闲提着木桶上来时,额上有细密的汗。他把热水倒进铜盆,试了试水温,“刚好。”
希延洗漱时,他转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江面。其实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远处码头零星几点灯火,在水雾里晕开模糊的光团。
他等希延洗完,借着她的水洗了洗,夜已经深了。
“睡吧。”莫得闲说着,伸手要去吹灯,倒是有些急不可耐。
林希延脸红着,她自然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两人和衣躺下,新被褥有股樟木和阳光混合的味道,很干净。
林希延平躺着,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身旁莫得闲的呼吸,有些沉。
“冷吗?”莫得闲忽然问。
“不冷。”林希延说,却不由自主地蜷了蜷身子。
春夜的江边到底还是有些寒意。
被子里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一种干净的木屑和皂角混合的味道,“得闲。”她在黑暗里轻声唤。
“嗯?”
“我们……真的成亲了?”
这个问题问得傻气,她自己说完就后悔了。但莫得闲没有笑,他沉默片刻,侧过身来。昏暗的光线里,她能看见他眼眸的轮廓,很亮。
“真的。”他说,“婚书在太爷那里,银镯在你手上,我们是夫妻了。”
林希延的眼泪忽然就涌出来,没有声音,只是顺着眼角滑进鬓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或许是因为自己有家了,她有了自己选择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