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像一道细长的金线，在木纹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我醒时，客厅已经有了动静，是瓷碗碰撞的轻响，混着念念叽叽喳喳的童音，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地漫进耳朵里。

走到厨房门口，我停住了脚步。

刘耀文正站在灶台前，系着我去年买的那条蓝格子围裙——边角已经磨得有些毛糙，是念念趁我不注意时，拿剪刀剪了个小口子，后来我缝补时，针脚歪歪扭扭的。他却一直穿着，此刻围裙带子在背后打了个利落的结，衬得他宽肩窄腰的轮廓格外清晰。

他手里拿着长柄勺，正轻轻搅动锅里的南瓜粥，米香混着南瓜的甜气漫出来，在晨雾里晕开一层暖黄的光晕。

念念趴在餐桌旁的高凳上，两条小短腿晃悠着，手里捏着根卡通勺子，踮着脚看他：“爸爸，粥里会有小星星吗？就像上次游乐园卖的棉花糖那样。”

他侧耳听着，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阳光从他耳际滑过，在颈侧投下一小片阴影：“等会儿盛出来，念念找找看？说不定南瓜籽就是小星星变的。”

“醒了？”他忽然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像被晨露打湿的树叶，带着点湿润的温和，“熬了南瓜粥，你以前说过喜欢。”

我的心轻轻一颤，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那其实是耀州喜欢的。

他总说南瓜要选那种表皮带黄斑的老南瓜，熬出来的粥才会绵密，还得放两勺冰糖，凉到温吞时喝，甜意才会慢慢渗进心里。

我不过是陪他喝了几次，在饭桌上随口提过一句“是挺香的”，刘耀文竟记了这么久。

他把粥盛在白瓷碗里，腾腾的热气模糊了碗沿的青花。念念捧着自己的小碗，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又吹，小口小口地喝着，小脸上沾了点粥渍，像只偷喝了蜜的小猫：“爸爸做的粥比妈妈做的甜！”

刘耀文看了我一眼，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是念念的味觉太灵了。”

我低头喝粥，南瓜的甜香在舌尖散开，粥熬得确实好，米粒煮得开花，南瓜融在粥里，抿一口就化在喉咙里。可不知怎么，喉咙里却有些发堵，像卡着一小截没嚼烂的南瓜。

这粥的味道，和耀州做的很像，又很不像。

像的是那分绵密的甜，不像的是，当年喝粥时，耀州总会把我碗里的南瓜籽挑出来，说“阿衡不爱吃这个”，而现在，我的碗里，南瓜籽静静地沉在碗底，像一颗颗没说出口的心事。

饭后，刘耀文收拾碗筷，念念缠着他讲幼儿园的事，他一边擦桌子，一边耐心地应着。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客厅里的阳光太亮了，亮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原来有些温暖，就像这南瓜粥，别人做得再像，也填不满心里那片因另一个人而空出的地方。

心绪.